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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悲痛、悔恨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滔天愤怒瞬间冲垮了她!她喉咙一甜,“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吼——!”
兽潮可不会给她悲伤的时间!柳清尘消失的刹那,失去了唯一阻碍的怪物群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瞬间将涵婓和昏迷的帝君兽彻底淹没!
骨刃撕裂血肉,獠牙噬咬筋骨,酸液腐蚀躯体…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涵婓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意识便被无尽的黑暗和剧痛彻底吞噬!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并非来自幻境,而是来自现实!
营帐内,躺在床榻上的涵婓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痉挛!她双眼紧闭,眼角、口鼻、耳中同时渗出细细的血线!皮肤表面,无数细密的血珠从毛孔中渗出,瞬间将她染成一个血人!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绝!
而旁边的帝君兽,情况更加糟糕!他胸膛上蔓延的灰白区域猛地扩散开一圈,那些幽绿的根须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疯狂地滋长、扭动,加速朝着寒玉盒延伸!他仅存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赤瞳燃烧的赤瞳死死盯着这一幕,覆盖鳞甲的大手紧握成拳,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宫主密令…激发帝兽血脉…一线生机…代价…似乎远超预料!
“嗡——!”
血色幻境并未因涵婓的“死亡”而消散!粘稠的暗红天穹之上,赤瞳那冰冷宏大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再次炸响:
“轮回…再启!”
“记住!唯斩心魔,方证血途!”
眼前破碎的黑暗瞬间重组!
涵婓的意识如同被强行塞回躯壳,猛地“清醒”过来!
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血色荒原!枯死的血枫,呜咽的腥风!昏迷的帝君兽就在她身旁!无穷无尽的兽潮,正从地平线的尽头,再次如同血色海啸般汹涌扑来!
一切,回到了原点!
不!不是原点!
涵婓惊恐地发现,这一次扑来的兽潮,气息更加狂暴!怪物的形态更加狰狞可怖!其中甚至出现了几头散发着堪比血刃卫统领级别的恐怖威压的巨型怪物!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在兽潮的上空,一道熟悉的、青灰色的身影,正持着完好无损的青冥剑,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柳清尘!师尊!他又出现了!
他温润平和的眸子,依旧带着那种洞悉一切的悲悯和深藏的疲惫,静静地俯视着她。他手中的青冥剑,剑尖依旧稳稳地指向昏迷的帝君兽。
“婓儿…”他的声音温和依旧,如同上一次轮回的开场,“此幻境,非善地。此兽,亦非善类。”
“唯有斩之!断此祸根!方能破此死局!”
一模一样的话语!一模一样的场景!如同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再次上演!
轮回!无休止的轮回!每一次失败,下一次的兽潮将更加恐怖!每一次犹豫,都要再次面对这弑师的炼心之痛!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藤,缠绕上涵婓的心脏,越收越紧。上一次轮回中亲手斩杀师尊的剧痛和那缕魂息中的“快逃”仍在灵魂中灼烧。这一次…她该如何选择?
兽潮的咆哮如同地狱的丧钟,震得血色大地都在颤抖。比上一次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怪物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汹涌扑来。天空之中,师尊柳清尘持剑而立,青冥剑锋直指帝君兽心口,温和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枷锁,再次宣告着那残酷的“破局之法”。
轮回…又是轮回!
上一次亲手斩碎师尊残魂的剧痛还在灵魂深处燃烧,那缕魂息中“快逃”的绝望余音犹在耳畔。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涵婓握刀的手在剧烈颤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杀?还是不杀?这无解的抉择如同两把烧红的钝刀,在她的心上来回切割。
“吼!”一头形如猛犸、披挂着血色骨甲的巨兽率先冲到眼前,巨大的獠牙如同攻城锥般狠狠撞来!腥风扑面!
本能!无数次生死搏杀磨砺出的战斗本能压倒了混乱的思绪!涵婓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身体猛地向侧面滑开,沉重的“血怒”顺势上撩!血墨色的刀芒撕裂空气,狠狠斩在巨兽相对脆弱的腹部关节!
“咔嚓!噗嗤!”
骨甲碎裂,污血喷涌!巨兽发出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失衡,重重栽倒在地,暂时阻挡了后续兽潮的冲击!
然而,更多的怪物从两侧和空中扑来!压力比上一次更大!涵婓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在兽潮的冲击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挥刀斩杀,都消耗着她急剧流逝的体力和灵力。她与帝君兽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汹涌的怪物群强行拉开!
天空中的柳清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直到又一头生着肉翼、口吐毒焰的蝠龙突破涵婓的防御,朝着昏迷的帝君兽猛扑而下时,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婓儿!还不动手?!你要看着他被撕碎吗?还是要看着你自己…力竭而亡?!”
动手?斩了帝君兽?斩了这唯一能证明她并非孤身一人的存在?
看着蝠龙那闪烁着毒焰的利爪即将落在帝君兽身上,涵婓的心如同被撕裂!上一次轮回中师尊消散的画面和帝君兽焚血破枷的决绝身影在脑海中疯狂交织!
“不——!”一声混合着无尽痛苦与决绝的咆哮从涵婓喉咙深处迸发!她双眼瞬间变得赤红如血!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超越恐惧与绝望的力量轰然爆发!
她不再看向天空中的师尊!不再去想那残酷的抉择!
她的眼中,只剩下那个昏迷在地、需要她守护的身影!
她的道,不是弑亲证道!她的道,是守护!是并肩!是破开这该死的宿命!
“血屠…十方——!”
涵婓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尽数燃烧!注入手中的“血怒”巨刃!刀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血色太阳般的刺目光芒!她不再被动防御,而是迎着那扑向帝君兽的蝠龙,迎着那汹涌的兽潮,主动发起了冲锋!
“轰!轰!轰!”
血墨色的刀罡如同狂暴的龙卷,以涵婓为中心疯狂爆发!所过之处,怪物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污血碎肉漫天飞洒!她硬生生在汹涌的兽潮中杀出一条血路,每一步都踏在堆积的怪物尸体之上!她不顾身后袭来的骨刺毒液,任由它们在自己身上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冲到帝君兽身边!
蝠龙的利爪即将触碰到帝君兽的胸膛!
“滚开!”涵婓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帝君兽身前!她双手握刀,用尽全身力气,一记毫无保留的、凝聚了她所有守护意志的上撩斩!
“锵——噗嗤!”
燃烧着血墨光芒的“血怒”狠狠劈入蝠龙抓来的利爪!刀锋势如破竹,将那只巨大的爪子连同半截手臂硬生生斩断!蝠龙发出凄厉的惨嚎,翻滚着倒飞出去!
涵婓挡在帝君兽身前,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她剧烈地喘息着,手中的“血怒”刀尖斜指地面,粘稠的污血顺着刀锋滴落。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不再有丝毫迷茫和恐惧,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燃烧到极致的坚定,直刺天空中的柳清尘!
“我的道…我自己走!”
“想杀他…先踏过我的尸体!”
涵婓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淬火的寒铁,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穿透了兽潮的咆哮和血风的呜咽,清晰地回荡在血色天地间。她浑身浴血,伤痕累累,持刀挡在昏迷的帝君兽身前,如同守护巢穴的受伤母兽,那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神,死死锁定着天空中的柳清尘。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柳清尘温润平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并非愤怒,而是一种…意料之外的错愕,随即化为更加深沉的悲悯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手中的青冥剑,剑尖依旧指向帝君兽,但剑身上流淌的青色光晕,却微微黯淡了几分。
“执迷…不悟…”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仿佛背负着万古的沧桑。“守护祸胎,便是与苍生为敌…便是…自寻死路!”
话音落下的瞬间,柳清尘的身影动了!
不再是静立,而是化作一道飘渺如烟的青色流光!速度快到超越了涵婓视线的捕捉!上一瞬还在高空,下一瞬,那柄闪烁着黯淡青光的古剑,剑尖已带着洞穿虚空的锋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涵婓的眉心前三寸!
真正的杀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凛冽!都要决绝!
这一剑,不再有任何试探,不再有任何余地!目标直取涵婓的性命!仿佛只要杀了她这个守护者,帝君兽便是囊中之物!
生死一线!
涵婓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师尊的剑…她太熟悉了!如清风拂柳,无迹可寻,却蕴藏着洞穿一切的锋锐!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涵婓身后,一直昏迷不醒的帝君兽,喉咙里猛地发出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嘶吼!他那条被束缚在床榻上的狰狞兽爪,覆盖的漆黑鳞片骤然亮起!尤其是小臂外侧那枚暗金色的闭阖巨眼图腾,爆发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
“嗡——!”
一股沉重、古老、仿佛来自洪荒之初的守护意志,以帝君兽为中心轰然爆发!这股意志并非能量冲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涵婓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涌入识海,驱散了部分死亡的阴霾!而刺向她眉心的青冥剑锋,在接触到这股洪荒威压的瞬间,竟发出一声细微的哀鸣,剑尖凝滞了万分之一瞬!
就是这万分之一瞬!
涵婓被逼到极限的意志和身体本能做出了反应!她不是格挡,不是后退!而是猛地侧头!同时,一直紧握在左手、那片沾着师尊血迹的冰冷血枫,被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刺来的青冥剑锋弹射而去!
“嗤!”
凝固的血枫如同最脆弱的薄冰,瞬间被青冥剑的锋锐洞穿、粉碎!
然而,就在血枫粉碎、青冥剑的剑尖即将刺入涵婓眉心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粉碎的血枫碎片中,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魂息光芒骤然亮起!这光芒并非来自柳清尘此刻的攻击,而是…源自那片血枫本身!源自上一次轮回中,柳清尘消散时残留的那缕魂息!
这缕微弱到极致的魂息光芒,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与柳清尘刺来的剑尖上蕴含的魂息波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青冥剑发出一声剧烈的、充满痛苦的震颤!剑身上原本黯淡的青色光晕瞬间变得紊乱!柳清尘那飘渺如烟的身影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温润平和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剧烈的痛苦和挣扎!那双古井般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两股意志在疯狂撕扯!
“呃…啊…!”一声压抑的、充满无尽痛苦的嘶吼,从柳清尘口中挤出!这声音不再是之前那温和的语调,而是充满了被禁锢、被扭曲、被撕裂的绝望!
“婓…儿…快…逃…”
“不…杀…杀了他!”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念,混乱地交织在他痛苦的嘶吼中!
就是现在!
涵婓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师尊残魂的异常反应,那缕魂息光芒的共鸣,让她瞬间明悟——眼前这持剑相向的师尊,并非幻境模拟的虚影,也并非他完整的意志!他的魂息被某种力量禁锢、扭曲、操控了!如同提线木偶!
守护的意志再次压倒一切!涵婓不再犹豫!趁着柳清尘魂息紊乱、身形僵直的刹那,她手中的“血怒”巨刃再次爆发出血墨色的光芒!这一次,刀锋所指,并非师尊,而是…他手中那柄剧烈震颤、仿佛成了痛苦源头的青冥剑!
“斩——!”
“斩——!”
涵婓的咆哮混合着“血怒”的凶煞嗡鸣,撕裂了血色天穹!血墨色的刀芒不再是斩向师尊的身体,而是凝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细线,带着斩断一切枷锁的决绝意志,狠狠劈向柳清尘手中那柄剧烈震颤、青光紊乱的青冥古剑!
目标:剑身与剑柄的连接处!
“不!!!”柳清尘发出一声更加凄厉、充满无尽惊恐的嘶吼!这惊恐并非来自对自身消亡的恐惧,而是仿佛那柄剑,是他魂息被扭曲、被禁锢的核心枢纽!他想要收剑格挡,但魂息的剧烈冲突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锵——!!!”
刺耳到令人灵魂战栗的金铁断裂声,猛然炸响!
血墨色的刀芒如同死神的裁剪刀,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青冥剑那狭长剑身与古朴剑柄的连接薄弱处!
这一次,没有僵持!
在涵婓燃烧意志的全力一击下,在帝君兽兽爪图腾爆发出的洪荒威压干扰下,在那缕残存魂息光芒的共鸣反噬下…
青冥剑,应声而断!
如同被斩断了命运的丝线,古朴的剑身与剑柄瞬间分离!断裂处迸射出刺目的青色和血墨色混杂的能量乱流!
“啊——!!!”柳清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饱含无尽痛苦的惨嚎!他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瞬间变得透明、虚幻!无数道细密的裂痕从他身体内部蔓延开来,爆发出刺目的青光!那青光不再温润,而是充满了被撕裂、被解放的痛苦!
他手中紧握的断剑剑柄无力地滑落。他艰难地抬起头,那双因痛苦而扭曲的眼眸,穿透了混乱的能量乱流,死死地、深深地看了涵婓一眼。
那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悲悯与决断,没有了被操控的杀意。
只有…
一种难以言喻的、尘埃落定的释然。
一种深深的、无法诉说的眷恋。
最后,化为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用尽所有残存魂息的口型:
“走…”
砰——!!!
柳清尘的身体,连同那爆发的刺目青光,如同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泡,轰然炸裂!化作无数点细碎的、闪烁着纯净青色光晕的魂息碎片,如同夏夜中飞舞的萤火虫,纷纷扬扬地飘散开来!
这一次,没有血枫飘落。只有那点点纯净的魂息碎片,带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轻轻拂过涵婓沾满血污的脸颊,随即如同投入大海的雨滴,无声无息地消散在血色天穹之下。
在魂息碎片消散的刹那——
“咔嚓…轰隆隆——!!!”
整个血色幻境,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穹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崩裂声!粘稠的暗红天空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枯死的血枫林成片倒塌、湮灭!咆哮的兽潮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然后如同沙堡般崩塌消散!
大地在剧烈震颤、开裂!无边的血泥荒原如同破碎的镜面,片片剥落!露出下方无尽的、旋转的黑暗虚空!
幻境…崩碎了!
一股强大无比的排斥力瞬间作用在涵婓和帝君兽身上!两人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抓住,朝着那旋转的黑暗虚空抛去!
天旋地转!意识沉沦!
剧烈的眩晕如同深海漩涡,撕扯着涵婓的意识。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揉碎又重组,每一次感知的恢复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血色荒原的崩裂声、兽潮的咆哮、还有师尊最后炸裂消散的青光和那无声的“走”字口型…混乱的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现,最终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取代。
“咳…咳咳!”涵婓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咳嗽让她蜷缩起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喉咙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火辣辣的疼痛。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
头顶是熟悉的、沾染着些许污渍的营帐顶棚。身下是坚硬冰冷的石板地面。她…回来了。回到了帝君兽的营帐。
营帐内一片狼藉。烛火倾倒熄灭,药瓶碎裂,药液混合着血污流淌一地。几名军医和血衣卫横七竖八地倒在角落,昏迷不醒,显然是被幻境崩碎时的能量冲击波及。
涵婓挣扎着想要坐起,全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般剧痛。她低头看向自己,战袍早已被汗水、血污和粘稠的血泥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轮廓——那是幻境中兽潮留下的“馈赠”。虽然伤口在现实中没有真正出现,但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和力竭的虚弱感却无比真实。
她猛地转头看向床榻!
帝君兽依旧昏迷着,那条覆盖漆黑鳞片的兽爪被软革束缚在床边。他胸膛的伤口…涵婓的瞳孔骤然收缩!
伤口边缘那病态的灰白色区域,竟然缩小了一圈!那些如同活物般扭曲蔓延、伸向寒玉盒的幽绿色根须,此刻如同被烈日暴晒过的毒蛇,大部分变得干瘪、萎缩,甚至有几条最细小的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化作了灰白的死物!虽然仍有几根较粗的根须顽强地搏动着,延伸的速度也大大减缓!
帝君兽原本微弱紊乱的气息,此刻竟变得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枯竭虚弱,却不再是那种随时可能熄灭的状态!他那条狰狞兽爪上,暗金色的闭阖巨眼图腾,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暖金红色光晕,如同寒冬中的一点烛火,无声地对抗着伤口的灰白与幽绿。
赤瞳的试炼…真的有效?激发了他残存的血脉和求生意志?
涵婓心头刚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目光却猛地凝固在帝君兽的枕边!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小撮灰烬。
灰烬呈现出一种极其纯净的、如同水晶粉末般的淡青色。它们微微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光芒,散发出一种涵婓灵魂深处无比熟悉的、温暖而平和的气息——那是师尊柳清尘魂息的气息!是他在幻境中彻底消散后,残留在这现实世界中的最后痕迹!
这撮青色的魂烬,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帝君兽的枕边,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光芒。更让涵婓浑身冰冷的是,床头矮几上,那个封存着血池胚胎肉膜的寒玉盒,表面的冰霜似乎消融了一些,盒内那“噗通…噗通…”的搏动声变得清晰可闻。而那搏动的频率,竟隐隐与枕边那撮青色魂烬闪烁的微光…产生着某种极其隐晦的、令人不安的共鸣!
魂烬…胚胎…共鸣…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涵婓的脑海:赤瞳开启的血战幻境,并非单纯的试炼!那幻境中师尊的残魂…是真实的!是被人以某种残忍的手段禁锢、投入幻境,作为锤炼她“道心”的工具!而此刻,师尊最后残存的魂烬,似乎正被那来自血池的幽冥胚胎组织…吸引着、共鸣着?!
“吱嘎…”
营帐厚重的帘布被一只覆盖着暗红鳞甲的巨手掀开。赤瞳那如同燃烧铁塔般的身影,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灼热煞气,缓缓走了进来。他燃烧的赤瞳扫过一片狼藉的营帐,扫过昏迷的军士,最后落在床榻上气息平稳了些许的帝君兽身上,目光在帝君兽枕边那撮闪烁的青色魂烬和搏动着的寒玉盒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随即,他那双如同凝固岩浆般的赤瞳,转向了瘫坐在地上、浑身浴血、脸色惨白如鬼的涵婓。
“很好。”赤瞳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三轮兽潮,弑亲证道…你,撑过来了。”
“恭喜你,通过了血将试炼。”
他缓缓抬起覆盖着鳞甲的右手,掌心再次凝聚出一团粘稠深邃的暗红光球,但这一次,光球中蕴含的能量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现在…”
赤瞳燃烧的赤瞳死死锁定涵婓,那目光深处,似乎有某种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东西在翻涌。
“该清点一下…战利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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