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弑神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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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那双空洞的血瞳，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指尖原本重新稳定输出的暗红光束，又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抱着头的手臂似乎想要抬起，又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下去！全身墨绿的血契纹路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废物！稳住！”青冥又惊又怒的咆哮炸响！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血契链接传来的剧烈挣扎和干扰！他手中的印诀光芒暴涨到极致，额角甚至因为强行压制反噬而崩裂开一道血口！“给我杀了他！”

更强的操控意念如同钢针，狠狠刺入少年的神魂！

“啊——！”少年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暴戾的尖啸，强行压制住身体的颤抖和血瞳的混乱，指尖的暗红光束再次凝聚、稳定，带着更加狂暴的毁灭意志，重新锁定涵婓！这一次，光束周围甚至缠绕上了细碎的黑色空间裂痕！

但涵婓已经抓住了那一线生机！那源自弟弟被操控的血瞳深处、倒映出的青冥手指旧疤所带来的、短暂却致命的干扰！

就在暗红死光即将再次喷发的瞬间！

涵婓做出了一个让青冥和那少年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躲闪，没有防御！

他染血的、覆盖着暗金鳞片的手掌，猛地抬起，不是对准敌人，而是…狠狠拍向自己鲜血淋漓、黑气翻涌的左胸创口！

噗！

更多的黑血和魂核碎片从他口中喷出！但他毫不在意！手掌深深插入那沸腾的创口之中，抓住了那枚正在疯狂碎裂、哀鸣的核心魂核！

“呃啊啊啊——！”撕裂灵魂的剧痛让他发出非人的惨嚎，血红的双瞳几乎要瞪出眼眶！但他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狞笑！

“想要…我的力量？”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那就…都给你！”

话音未落，他插入胸膛的手掌，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狠狠一握！

咔嚓——！！！

如同星辰在掌心爆裂！

涵婓胸口那处创口猛地向内塌陷！一股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混杂着最纯粹暗金魂焰与最污浊深渊黑气的能量洪流，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从他紧握的指缝间，从他胸口的塌陷处，轰然喷发！

这不是攻击！

这是…献祭！是自我毁灭式的引爆！

这股狂暴的、失控的本源洪流，并没有直接轰向少年，而是…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汹涌澎湃地冲向深坑边缘，冲向那个胸口镶嵌着他魂核碎片的少年！冲向那双与他同源的血瞳！

轰——！！！

本源洪流瞬间将少年单薄的身影彻底吞没！

“不——！”青冥惊骇欲绝的尖叫声被淹没在能量的狂潮中！

被洪流吞没的少年，身体猛地僵直！他指尖凝聚的暗红死光瞬间溃散！那双空洞的血瞳，在涵婓狂暴本源近距离的冲击下，第一次…剧烈地闪烁起来！瞳孔深处那点代表青冥操控的幽绿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几乎要彻底熄灭！

他胸口的魂核碎片，在接触到涵婓更庞大、更狂暴的同源力量时，发出了兴奋与痛苦交织的嗡鸣！它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地汲取着涌来的洪流！覆盖他全身的墨绿血契纹路，在这股蛮横的、同源却带着毁灭意志的力量冲刷下，如同被投入沸油的积雪，开始剧烈地波动、消融、断裂！

“呃…啊…哥…哥……” 少年僵直的身体在洪流中剧烈地颤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这一次，声音里不再是冰冷的指令，而是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深埋的、被强行唤醒的混乱意识！那双血瞳深处，空洞被撕裂，暴戾、痛苦、茫然、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弟弟”的惊惶碎片，如同打翻的调色盘，疯狂地旋转、碰撞！

涵婓引爆本源造成的能量风暴在祭坛上肆虐，暗金与污浊黑气交织的洪流如同一条失控的怒龙，将深坑边缘的少年彻底吞噬。碎石被卷上高空，又在能量乱流中化为齑粉，跪拜在地的初代军团玄甲被冲击得嗡嗡作响，猩红的目镜光芒剧烈闪烁。

涵婓单膝跪在洪流的边缘，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胸口的塌陷处，能量喷涌的势头稍减，但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出更多的黑血和细小的魂核碎片。他脸色惨白如金纸，覆盖半边脸颊的鳞片状黑斑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几乎要覆盖他整张面孔。额前那个猩红的“罪”字黯淡无光，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强行引爆部分本源，如同剜心剔骨，将他推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视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色滤镜，伴随着阵阵眩晕和尖锐的耳鸣。

但他血红的左眼，依旧死死盯着洪流的中心。

在那里，他的弟弟正承受着比他更剧烈的痛苦。

“呃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穿透能量轰鸣，在祭坛上空回荡。少年瘦削的身体在暗金与黑气的洪流中剧烈地痉挛、扭曲，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裸露的皮肤下，那些墨绿色的血契纹路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蛇，疯狂地扭动、凸起、断裂！

每一次纹路的断裂，都伴随着少年身体更剧烈的抽搐和一声更加惨烈的哀嚎。青冥精心构筑、用以绝对控制这具完美容器的血契网络，正在涵婓同源却狂暴的本源力量冲击下，土崩瓦解！

少年那双暗红的血瞳，此刻成了风暴的中心。空洞早已被彻底撕裂，里面如同沸腾的熔炉，暴戾、痛苦、疯狂、茫然…无数截然相反的情绪碎片在里面疯狂地旋转、碰撞、湮灭！瞳孔深处，那点代表着青冥操控意志的幽绿光芒，如同暴风雨中的孤灯，疯狂地摇曳、闪烁、明灭不定，光芒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混账！涵婓！你竟敢…！” 青冥气急败坏的咆哮从结界边缘传来。他精心束起的长发彻底散乱，惨绿色的法袍多处破损，脸上混杂着惊怒、心疼（对即将失控的兵器）和一丝难以置信。他手中的操控印诀光芒暴涨，试图强行稳定链接，重新夺回控制权。但印诀的光芒每一次亮起，少年血瞳深处的幽绿光芒就剧烈地闪烁一下，紧接着便是少年更加痛苦的嘶嚎和血契纹路更剧烈的崩断！

“呃…哥…哥…痛…好痛……” 翻滚的能量洪流中，少年破碎的、带着无尽痛苦和一丝微弱孺慕的呼唤断断续续地传来。这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涵婓的心上。

涵婓紧咬着牙关，齿缝间渗出的鲜血混合着冷汗滴落。引爆本源的剧痛撕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但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却越来越盛。弟弟的痛苦呼唤，血瞳深处那即将熄灭的幽绿操控光芒，都在告诉他——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撑住…” 涵婓嘶哑的声音在能量风暴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看着我…弟弟…看着我！”

他猛地再次抬起颤抖的、覆盖着残破鳞片的手臂！这一次，并非攻击，也非防御。他染血的指尖，艰难地在空中划动！没有光华，没有符印，只有纯粹意志的凝聚，引动着周围狂暴能量中属于他自身的、最后一丝残存的本源气息！

嗡！

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无形的精神链接，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射出的救命绳索，无视了肆虐的能量乱流，无视了血契崩断的干扰，强行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刺入了洪流中心、少年那双混乱沸腾的血瞳深处！

这不是力量的灌输，而是…记忆的碎片！情感的共鸣！

链接建立的瞬间，涵婓将自己神魂中，所有关于弟弟的、最纯粹、最温暖、最不容玷污的记忆碎片，如同燃烧的星辰，不顾一切地投射过去！

地窖角落里，两个瘦小的身影紧紧依偎，分享半块发霉的面包，弟弟将稍大的一块固执地塞进他嘴里，眼睛亮晶晶地说：“哥哥吃，你饿…” 冬夜里，他将冻得通红的小手塞进自己同样单薄的怀里，弟弟蜷缩着，用细弱的声音哼着不成调的儿歌…第一次觉醒力量失控，他惊恐地看着周围被破坏的一切，是弟弟不顾危险扑上来抱住他颤抖的身体，一遍遍地说：“哥哥不怕，我在，我在…”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这些早已被血与火、罪与罚掩埋在最深处的温暖碎片，此刻被涵婓以燃烧魂核为代价，强行剥离出来，化作最锋利的剑，刺向弟弟被操控、被污染的意识核心！

“呃——！”

洪流中的少年身体猛地绷直如弓！他抱着头的双手瞬间松开，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胸口，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那双混乱沸腾的血瞳骤然瞪大到极限！

涵婓投射过来的记忆碎片，如同滚烫的熔岩，又如同最纯净的清泉，狠狠冲入他被痛苦和暴戾填满的意识海！那些温暖的画面，熟悉的声音，像一把把钥匙，疯狂地撞击着青冥用血契和谎言构筑的、禁锢他本真意识的牢笼！

“不…不是…哥哥…不是…” 少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极度痛苦的嘶鸣，他疯狂地摇着头，似乎想将那些涌入的记忆甩出去，又仿佛在抗拒着什么可怕的认知。血瞳深处，那点幽绿的操控光芒在记忆碎片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疯狂地明灭，光芒急剧黯淡！

“看着我！”涵婓的怒吼如同惊雷，通过精神链接狠狠炸响在弟弟的意识深处！他强撑着濒临崩溃的身体，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胸口的塌陷处再次喷涌出黑血和能量，但他浑然不顾！他需要弟弟看到！看到他这个哥哥！看到真实！

这一步踏出，他的身影，染血的白发，额前黯淡的“罪”字，脸上狰狞蠕动的黑斑…无比清晰地映入了少年剧烈颤抖的血瞳之中！

四目相对！

跨越了能量的洪流，跨越了血契的枷锁，跨越了生死的距离！

少年的血瞳，在触及涵婓那双同样燃烧着血色、却充满了无尽痛苦、悔恨、以及…一种几乎要将他灼穿的、不顾一切的守护意志的眼眸时…猛地…凝固了！

所有的混乱、暴戾、痛苦…都在这一刹那，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血瞳深处，那点顽强闪烁、代表着青冥操控最后挣扎的幽绿光芒，在涵婓那双映满了他自己倒影的血色瞳孔注视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嗤…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幽绿光芒熄灭的瞬间，少年那双凝固的、纯粹暗红的血瞳，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猛地荡开剧烈的涟漪！

空洞被彻底击碎！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致痛苦、无边惊惶、滔天愤怒、以及…如同溺水者终于抓住浮木般的、微弱却真实的孺慕…种种复杂到极致的情感洪流，如同被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出来！

“哥…哥…？” 少年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发出一个破碎的、带着巨大不确定和深埋恐惧的音节。这声音不再冰冷，不再机械，而是充满了属于“人”的温度和…脆弱。

有效！涵婓心中巨震！引爆本源造成的虚弱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但弟弟眼中那熄灭的幽绿和重新燃起的复杂光芒，如同注入他残躯的强心剂！

“是我！弟弟！看着我！是我！”涵婓嘶吼着，精神链接的通道因为他的激动而剧烈波动，更多的记忆碎片汹涌而去。他试图向前，想要靠近，想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夺回弟弟意识的希望！

然而——

“呃啊啊啊——！！！”

一声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凄厉、都要绝望的惨嚎，骤然从少年口中爆发出来！他刚刚流露出复杂情感的血瞳，瞬间被无尽的痛苦和暴戾重新淹没！比之前更甚！

噗！噗！噗！

他胸口那块深深嵌入的、属于涵婓的暗金魂核碎片，在失去了青冥操控意志的压制、又近距离承受了涵婓引爆的本源冲击后，此刻如同被彻底激活的毁灭核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

暗金色的光芒不再内敛，而是充满了暴虐与毁灭的气息！无数道细密的、暗金色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爬满了整个碎片表面！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纯粹十倍的恐怖吸力，从碎片中心爆发出来！

轰隆隆——！

祭坛上肆虐的能量洪流，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被那块暴走的魂核碎片拉扯、吞噬！跪拜在周围的初代弑神种军团，它们玄甲缝隙中逸散出的、源自涵婓的杀戮气息和魂核碎片溅射的能量，也化作一道道黑色气流，被强行剥离，汇入那恐怖的漩涡！

少年瘦弱的身体成了这毁灭风暴的中心！他痛苦地仰天嘶嚎，身体被暗金色的光芒彻底包裹、拉扯、变形！那双刚刚恢复一丝人性的血瞳，在魂核碎片暴走的恐怖力量冲击下，瞬间再次被纯粹的空洞和暴戾所占据！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漠然！

“糟了！”涵婓脸色剧变！他引爆部分本源，本意是冲击血契、唤醒弟弟意识，却没想到彻底激活了那块被青冥植入弟弟体内、早已与他自身力量同化的魂核碎片！这碎片就像一颗被点燃引信、埋在他弟弟体内的炸弹！它感应到了同源的庞大力量（涵婓引爆的本源和初代军团的气息），开始了不受控制的疯狂汲取和…终极蜕变！

“哈哈哈！天助我也！！”青冥的狂笑再次响起，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病态的兴奋！他站在结界边缘，看着那失控的魂核碎片和少年被力量充斥、再次滑向深渊的身影，眼中是极致的贪婪！“涵婓！你亲手点燃了它！你亲手将你的弟弟…推向了真正的弑神之境！他不再是我的傀儡…他将成为…拥有自我意志的…真正的弑神种！以你的魂核为心！以你的罪孽为食！完美！太完美了！”

仿佛为了印证青冥的狂言，祭坛中央，那被暗金光芒彻底吞噬的少年身影中，一股无法形容其恐怖的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神睁开了双眼，轰然降临！

咔嚓！

一道暗红色的、细长的裂痕，如同开启的第三只眼，在少年光洁的额头正中…缓缓撕裂开来！

粘稠、污浊、仿佛由最纯粹的毁灭意志凝结而成的暗红光芒，从那道新生的裂痕中…渗透而出！

第二只血瞳！

弑神种真正的标志…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