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饿鬼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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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鼎里尸油炸开第九朵灯花时，李玄心后背的衔尾蛇纹已将自己尾巴吞下三寸。清微道长的道袍下摆浸在血泊里，那本残破的《度人经》正在吞噬月光，缺失的书页间浮起密密麻麻的赤色咒文——正是三十年前被他亲手撕碎的\"饿鬼饲魔篇\"。

\"闭眼！\"清微暴喝声未落，李玄心左眼的夜游神目已不受控地暴睁。三重瞳孔映出黄泉对岸：百丈宽的忘川河上漂满鼓腹饿鬼，它们用森白指骨舀着孟婆汤，汤底沉着刻有\"茅山\"二字的青铜腰牌。最骇人的是河畔那尊三首八臂的鬼王像——中间那张青面獠牙的脸，分明长着清微道长年轻时的眉眼。

道观青砖突然渗出腥臭涎水，李玄心右眼太极瞳逆旋半周，看见绿液正拼出殄文\"九幽归位\"。供桌轰然炸裂，三清铃的铜舌化作饿鬼头颅，三尺长的倒刺舌头卷向他脖颈。孩童并指成剑划破虚空，夜游神目青光凝成枷锁，却被舌苔倒刺穿透，在腕间烙下十八个冒烟的卍字印。

\"当年就该烧了这邪物！\"清微咬破食指在经书补咒，黄纸突然渗出黑色尸油，墨迹游成饿鬼道场阵图。西墙在轰鸣中坍塌，露出尘封的白骨法坛——七盏人皮灯笼无风自燃，绿火里浮现三百茅山弟子剜目献祭的场景。李玄心左眼骤痛，三束金光洞穿法坛，坛底青铜匣应声开启，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正在匣中跳动。

\"乖徒儿，养了三十年的眼睛越发美味了。\"食目鬼王的声音从匣内传出。地面裂开三百道缝隙，腹部透明的饿鬼爬出地府，每只饿鬼喉头都刻着茅山度人咒。清微踉跄着以剑拄地，黑血顺着剑槽绘成往生阵：\"此劫因我而起...\"

阴风裹挟纸钱涌入时，饿鬼列成九宫八卦阵。李玄心闪避间雷符脱手，金光却激活某只饿鬼腹中的残符。破腹而出的\"镇\"字咒化作捆仙索缠住夜游神目，孩童扯断锁链时，飞溅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钟馗吞鬼图。图中饿鬼肚皮裂开，掉出半枚刻着\"酆都\"的青铜钥。

\"离宫三寸，震位点灯！\"清微嘶吼。李玄心将夜游神目青光注入烛台，火苗暴涨成青鸾，火光中初代天师斩鬼的法剑缺口竟与道观地缝完全契合。饿鬼们腹部鼓如皮囊，喷出腥臭阴风，风中骨片在墙面拼出\"甲子轮回\"的血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