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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报之后,周宽世被引入一间简朴却异常洁净的书房。岑毓英迎了出来。

他一身半旧的靛蓝布袍,身形依旧挺拔如松,只是眉宇间难掩被闲置的落寞与沉郁,眼神深处,却沉淀着一种猛虎蛰伏时的锐利与警觉。

“周军门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只是毓英乃待罪之身,恐污了军门清听。”岑毓英拱手,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但那份刻意保持的距离感,周宽世感受得分明。

“彦卿(岑毓英字)兄说哪里话!”周宽世爽朗一笑,挥退了左右,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你我皆是武人,那些虚文客套就免了。宽世此来,只为一事——滇局!”

他目光如电,直刺岑毓英眼底,“杜文秀东征在即,刘制台(刘岳昭)在昆明,如坐针毡!彦卿兄,你在云南经营十载,根脉深植,难道就真的忍心,坐视桑梓再遭兵燹荼毒,生灵再罹劫难?”

“桑梓……”岑毓英咀嚼着这两个字,平静的面具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眼中掠过深沉的痛楚。

他沉默着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云南舆图,比他总督行辕里的那幅更为详尽,山川河流、关隘哨卡、土司辖地、汉回村落,密密麻麻标注着只有亲历者才懂的符号,一些地方甚至用朱笔勾勒着复杂的进军路线和防御要点。其中大理城防的标注,尤其精细入微。

周宽世的目光紧紧锁在那幅图上,心中震撼。

这绝非一个心灰意冷、安心赋闲之人所绘!图上那些犹带墨香的新增标记,分明昭示着主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那片遥远的战场。

“军门请看,”岑毓英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晰,手指点在昆明西北方向,“杜文秀主力陈兵于此,其意昭然,直扑省城。然其后方空虚,”

他的手指迅速滑向大理西侧、南侧几个看似不起眼的山隘,“此处,可用奇兵!非精兵不可,非熟悉当地向导不可!若能断其粮道,袭扰其根本,则东征之兵必乱。”

他的手指又移到滇东南几处标有特殊符号的土司领地,“这些土司,与杜逆面和心不和,当年迫于形势才依附。若能许以实利,晓以利害,再辅以……嗯,一些非常手段,”

他眼中寒光一闪,“未必不能为我所用,至少使其首鼠两端,牵制杜逆侧翼。”

他语速极快,条分缕析,从山川地理到人心向背,从杜文秀核心班底的矛盾到其政权内部的经济软肋,如同庖丁解牛,将看似铁板一块的大理政权剖析得支离破碎。每一个问题,都对应着他所知的解决之道,或正兵,或奇谋,或离间,或利诱,无不切中要害,透着一股浸淫滇事多年、洞悉人性幽微的老辣与狠劲。

他谈论着那些可能的血腥、权谋甚至是不择手段,语气却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周宽世听得心潮澎湃,后背却也不由自主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眼前之人,对云南的了解之深,手段之奇、之狠、之有效,远超他的想象!这确是一把绝世利刃,锋利无匹,却也……极易伤及自身。难怪朝廷会猜忌!

“彦卿兄,”周宽世待岑毓英稍歇,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这番洞见,如拨云见日!刘制台求贤若渴,已遣专使来请。然则……”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兄台可知,起用你,刘制台担着何等干系?朝廷对你,余怒未消啊!”

岑毓英的目光从舆图上收回,落在周宽世脸上,那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深处,第一次清晰地翻涌起复杂的波澜——不甘、愤懑、渴望,最终沉淀为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惨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刀锋般的冷意:“军门,毓英在云南十年,身家性命,早已与那片土地捆绑一处。革职?不过是鸟尽弓藏的老戏码!但毓英所求,非顶戴花翎,而是云南的太平!杜文秀不灭,滇无宁日!刘制台若真敢用我这‘非常之人’,毓英这把骨头,就再卖给云南一次!纵使粉身碎骨,马革裹尸,亦在所不惜!”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置之死地的惨烈与豪气。

周宽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他重重一拍岑毓英的肩膀:“好!彦卿兄有此肝胆,滇事尚有可为!刘制台那边,自有我去分说!你且安心,静候佳音!”

他知道,这把沉寂的利刃,已然出鞘,渴望着再次饮血!

当周宽世带来的关于岑毓英“洞若观火,胸有定策,报效之心甚坚”的消息传到昆明,刘岳昭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然而,起复一个刚刚因“跋扈”被革职的官员,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朝中清流言官的口水,就能淹死人。如何说服朝廷,特别是说服那位垂帘听政、对汉臣督抚本就心存疑虑的慈禧太后?

刘岳昭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夜。烛光摇曳,映着他伏案疾书的身影。

几案上堆满了废弃的稿纸。他苦苦思索着最有力的说辞。

直接为岑毓英辩白喊冤?那只会适得其反,坐实结党的嫌疑。

强调岑毓英的才能?在朝廷看来,才能有时反而是桀骜不驯的资本……焦灼中,周宽世信中那句“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人”再次浮上心头。

他猛地想起一件震动朝野的旧事——当年左宗棠在湖南巡抚骆秉章幕中,以一介布衣参赞军机,权柄极重,遭人弹劾。正是骆秉章以“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的强奏,力保左氏,才使这位后来的中兴名臣得以施展抱负,平定太平军西征。

一道灵光骤然劈开迷雾!刘岳昭精神大振,提笔蘸饱浓墨,在奏折的关键之处,字字千钧地写道:“……查逆首杜文秀,僭号滇西,根深蒂固,非深悉滇事、洞悉贼情者,无以制其死命。前云南布政使岑毓英,久历戎行,滇省情形最为熟谙,士民亦颇信服。上年湖南巡抚骆秉章奏称‘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今臣冒死直陈,云南剿贼大局,‘一日不可无岑毓英’!当此非常之时,唯有用此非常之人,行非常之策,方能收廓清之效。伏乞圣明洞察,天恩浩荡,准臣所请,令岑毓英襄办军务,以安边陲而慰民望……”

“一日不可无岑毓英”!这九个字,刘岳昭写得力透纸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巧妙地借用了骆秉章保左宗棠的成功先例,将岑毓英的起复与维系云南危局直接挂钩,上升到了关乎朝廷在西南统治存续的高度,奏折连夜以六百里加急驰送京师。

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年轻的同治皇帝坐在御座上,珠帘之后,慈禧太后叶赫那拉氏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御案上那份来自云南的奏折。

“一日不可无岑毓英”?她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个岑毓英,刚因跋扈被革职,刘岳昭就如此急切地要起用他?是确有其才,还是湘系又在结党营私?

肃立在旁的军机大臣们屏息凝神。恭亲王奕欣沉吟片刻,出列奏道:“太后,皇上。刘岳昭此奏,虽有急切之嫌,然其所陈‘非常之时用非常之人’之论,亦非无理。滇省糜烂至此,杜逆势大,确需不拘一格用人才。况其援引骆秉章保左宗棠旧例,情理可通。岑毓英在滇多年,熟知地利民情,此乃实情。眼下当以平乱为第一要务,些许微瑕,似可暂置勿论。若其复出后仍跋扈不驯,再行严惩,亦不为迟。”

其他几位军机也纷纷附议,认为眼下云南局面,确需岑毓英这类熟悉地方的实力派人物。

慈禧太后沉默着,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御案。

她当然不信任岑毓英,更不喜地方督抚这种“非此人不可”的逼宫姿态。

然而,云南的乱局不能再拖了。若真如刘岳昭所言,没了岑毓英就难以平乱,那朝廷的脸面何在?权衡利弊,终究是江山稳固更重要。

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刘岳昭既以骆秉章旧事为比,力保此人可用,朝廷亦非不能给戴罪之人一个机会。着即开复岑毓英原衔,命其以原官(云南布政使)帮办云南军务,襄助刘岳昭剿贼。望其洗心革面,戴罪立功。若再有不法,定严惩不贷!亦谕刘岳昭,督抚同心,务期早日荡平滇逆,勿负朝廷厚望!” 朱批落下,尘埃落定。

当那道明黄的谕旨连同吏部签发的复职文书,由八百里快骑送到岑毓英手中时,他正独自在庭院中擦拭一柄许久未用的佩刀。

刀刃寒光凛冽,映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他跪接圣旨,叩谢天恩,脸上无悲无喜。

起身后,他默默将圣旨供奉于中堂,然后回到院中,继续一丝不苟地擦拭那柄长刀。

刀锋越来越亮,映出他眼中沉寂已久的火焰,正一点点重新燃起,冰冷,炽烈,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专注。

昆明,总督衙门正堂。刘岳昭一身正式官服,率麾下文武僚属,肃立迎接。

当风尘仆仆却腰杆挺直如标枪的岑毓英大步踏入正堂门槛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刘岳昭率先迎上数步,双手抱拳,姿态放得极低:“彦卿兄!一路辛苦!滇省危局,百万生灵,今日始见曙光!岳昭才疏德薄,赖朝廷天恩,周军门力荐,更赖彦卿兄不弃,慨然出山相助!自今日起,剿贼大计,全凭彦卿兄运筹帷幄!岳昭甘为后盾,唯彦卿兄马首是瞻!” 这番话说得恳切至极,几乎是以总督之尊,将前线指挥大权拱手相让。

岑毓英目光如电,扫过堂中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在刘岳昭脸上,深深一揖,声音沉稳有力:“制台大人言重了!毓英戴罪之身,蒙朝廷不弃,制台信重,敢不效死力?剿贼安滇,乃毓英夙愿!然非常之局,当行非常之策。毓英所为,或有逾矩之处,或有非议之声,但求制台大人,信我!” 最后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目光直视刘岳昭。

刘岳昭毫不犹豫,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岑毓英的手,朗声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彦卿兄放手施为,天塌下来,有我刘岳昭顶着!”

两双手,一双是总督的厚重,一双是布政使的刚劲,在无数目光注视下,紧紧相握。

这一握,不仅宣告着一位“非常之人”的正式复出,更奠定了晚清督抚关系中一段极其罕见却至关重要的“督抚同心”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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