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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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跪

陆昭若来到沈令仪的院落。</p>

才至门前，便听得屋内“砰”的一声闷响，似是重物砸地，接着便是“咚咚”的跺脚声，夹杂着布料撕裂的细响。</p>

“烦死了！都给我滚开！”</p>

沈令仪尖利的嗓音穿透门扉。</p>

陆昭若抬手准备敲门，门却猛地从内拉开。</p>

沈令仪圆润的身子堵在门口，面颊涨得通红，瞧见是陆昭若，立马叉腰瞪眼：“你来做什么？”</p>

她早就听闻中堂动静，便脖颈一梗：“不就是只畜生么？打死便打死了，何况还活着！弟妇莫不是来替那孽畜讨说法？”</p>

陆昭若敛衽行礼，垂首道：“姑姐误会了，弟妇是来赔罪的。”</p>

“赔罪？”</p>

沈令仪愣怔，眯眼打量她。</p>

“前些日猫儿抓伤姑姐，是弟妇管教不严，今日姑姐教训的是。”</p>

陆昭若声音柔婉，指尖绞着帕子，“不过，那猫儿跟了弟妇三年，到底是有些感情，只求姑姐消气，莫要再记恨它。”</p>

沈令仪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回椅上，冷哼着别过脸。</p>

陆昭若走进屋内，关上门，继续说：“弟妇更怕这事惹得舅姑烦心，故特来请姑姐在舅姑面前美言，下次定当把好好管教猫儿，定不会让它再伤了姑姐半分。”</p>

沈令仪瞥了一眼她的双手，手里就拿着个汤婆子，不悦道：“赔罪总得有诚意吧？”</p>

她摸着颈间浅浅的疤，说：“我这脖子到现在还疼呢，医药费……”</p>

她现在就缺钱。</p>

陆昭若从袖中取出二两银子，恭敬递上：“弟妇囊中唯有这二两纹银，是今日去净慈寺给舅姑求平安符，恰巧遇着家中兄长，他新中武解元，一时高兴，去地下柜坊玩了两把，赢了十两，硬塞给弟妇二两。”</p>

沈令仪眼睛骤亮，一把抓过银子，指尖捻着银角子：“你兄长也赌？”</p>

“不过是消遣罢了。”</p>

陆昭若垂眸浅笑。</p>

“就他竟能赢了十两？”</p>

沈令仪语气里满是鄙视，手里摩挲着银子，心痒难耐。</p>

那憨货都能赢钱，自己岂不是能赢百两？连武解元都去的地方，定是稳妥的。</p>

她眼波一转，肥手掂量着银子：“既是赔罪，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p>

陆昭若弯腰捡起地上的绣鞋与绣篮：“这鞋子，弟妇替姑姐绣完，也好让姑姐拿去给舅姑交差，只是这事，还望姑姐替弟妇瞒着。”</p>

沈令仪窃喜，连绣活都代劳？</p>

她暗自鄙夷这懦弱性子，脸上却堆起笑：“那便多谢弟妇了。”</p>

陆昭若抱着绣篮退出，听见身后传来沈令仪窃喜的尖叫声。</p>

她踏雪而行，唇边笑意渐深。</p>

赌吧。</p>

前世你便是这样，从二两赌到欠下二十两，最后利滚利翻倍到八十两，被库户追债到家，威胁若不还钱，砍下一只手臂。</p>

前世。</p>

张氏捏着账房取来的二十两纹银递给库户。</p>

但是这二十两纹银根本不够，她不想着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反而一把揪住陆昭若的腕子：“还愣着做什么？快给大爷们跪下！”</p>

陆昭若腕骨生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姑，儿媳乃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宗妇，怎能对市井之徒行此大礼……”</p>

“宗妇？”</p>

张氏猛地甩开她的手，冷声道：“我儿郎出海前将家宅托付于你，如今姑姐被库户堵门讨债，你倒端起宗妇的架子了？”</p>

她突然拔高声音：“瞧瞧你如何照料的舅姑和姑姐，竟让库户堵到家！”</p>

陆昭若踉跄着后退半步，跌在地上，她望着张氏扭曲的脸，说：“可是，是姑姐自己去了柜坊赌钱，欠下了八十两银子。”</p>

“住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