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将令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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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一声充满无尽愤怒和抗拒的、非人的咆哮直接在涵婓的识海中炸响！令牌的器灵，被彻底激怒了！它感受到了涵婓的“弱小”和“不配”，感受到了那些旧部将领的“意志”，将这一切都视作对自身的亵渎和挑衅！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十倍、纯粹由毁灭意志凝聚而成的恐怖反噬之力，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从令牌中轰然爆发！目标直指涵婓脆弱的灵魂本源！要将这个胆敢触碰它的蝼蚁彻底碾碎、吞噬！

涵婓的身体瞬间僵直！七窍之中，殷红的血丝不受控制地溢出！她的意识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淹没、被撕扯！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猩红覆盖，耳边只剩下器灵那充满毁灭欲望的咆哮！

“看！器灵反噬了！”

“她根本承受不住将令的意志！”

“废物！自取其辱！”

“将令有灵！它在拒绝这个贱婢！”

下方，雷犇、阴九等人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残忍快意和幸灾乐祸。这正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用器灵的反噬，彻底废掉甚至杀死这个碍眼的女人！

赤瞳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独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器灵的反噬强度，超出了他的预估。他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曲，似乎在衡量着出手干预的时机。他需要涵婓掌控血将令，但前提是她能活下来。

“涵婓！撑住！”帝君兽朔月夜发出焦急而痛苦的咆哮，它能感受到涵婓灵魂正在遭受可怕的冲击，生命力在飞速流逝！它疯狂地想要冲过去，但赤瞳那无形的威压如同最坚固的牢笼，死死将它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兽爪将地面刨出深深的沟壑。

毁灭的洪流在涵婓的经脉中肆虐，疯狂地冲击着她脆弱的丹田和识海。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着她的每一寸神经。意识在沉沦的边缘挣扎，无数混乱的怨念幻象冲击着她——刀光剑影，残肢断臂，玄甲将军浴血搏杀的模糊身影，还有无数张扭曲痛苦、充满诅咒的面孔在眼前闪现、嘶嚎……

“不……我不能死……不能……”一个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念头，如同狂风中的一点火星，在涵婓即将彻底熄灭的意识深处顽强地跳动了一下。

就在这灵魂即将被彻底撕裂、意识即将永久沉沦的生死关头！

涵婓眉心深处，那一点自从上古战场触碰圣主指骨后便沉寂下去、仿佛只是幻觉的微凉印记，毫无征兆地、骤然变得滚烫！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轻微震颤，自涵婓的眉心扩散而出！并非作用于外界，而是直接在她濒临崩溃的识海深处响起！

下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古老、威严、悲悯却又至高无上气息的微弱金光，骤然从涵婓眉心的皮肤下透射出来！虽然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的堂皇正大之气！

这股金光出现的刹那，正在涵婓识海中肆虐咆哮、疯狂冲击的将令器灵意志，如同被滚烫烙铁烫到的毒蛇，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到变调的恐惧嘶鸣！

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涵婓紧握在掌心、正疯狂灼烧她血肉、释放着毁灭反噬之力的玄甲将令，其背面那个扭曲的“将”字纹路，以及令牌本身无数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深色纹路，竟在同一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猩红血光！这血光并非攻击，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甚至是……臣服？

令牌的材质仿佛活了过来，那些深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疯狂地脉动、贲张！它们贪婪地吸收着涵婓掌心被灼烧流出的滚烫鲜血，同时，令牌背面那个扭曲的“将”字，其复杂的笔画结构，竟开始诡异地自行重组、扭曲、变化！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猩红刺目的血光，竟在令牌背面，硬生生地扭曲、凝聚、勾勒出了一个全新的、虽然模糊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印记轮廓！那印记的形状，赫然与涵婓眉心深处那一点被金光勾勒出的圣主印记——一模一样！

仿佛尘封万古的钥匙，终于插入了唯一的锁孔！

“呜——！”

玄甲将令的器灵发出了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充满了极致痛苦、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哀鸣！它那狂暴的反噬之力，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叹息之墙，在触碰到涵婓眉心透出的那点微弱金光和掌心令牌新生的印记时，瞬间土崩瓦解！那股毁灭性的冲击力，如同被驯服的野马，硬生生被扭转了方向，反而顺着涵婓的手臂，倒灌回令牌本身！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那枚坚硬无比、传承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玄甲将令表面，竟然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仿佛承受了无法想象的内爆之力！

“呃……”涵婓身体猛地一颤，口中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紧握着令牌的右手无力地垂下，布满裂痕的令牌几乎要从她焦黑的手掌中滑落。她身体一软，如同断线的木偶，直直向后倒去。

“涵婓！”帝君兽朔月夜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赤瞳的威压禁锢在令牌碎裂的瞬间似乎也松动了一丝，它庞大的身躯不顾一切地向前猛扑！

然而，就在涵婓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一个冰冷、怨毒、充满了无尽恶意的嘶哑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直接钻入了她灵魂的最深处：

“伪……主……幽冥……终将……归……”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由那濒临破碎的令牌器灵，在崩溃湮灭前发出的、最后的诅咒！

与此同时——

“轰隆隆隆——！”

整个血祭广场，不，是整个血灵宫所在的巨大山体根基，毫无征兆地、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地底深处有一头沉睡了万古的洪荒巨兽，被那枚令牌碎裂的哀鸣和那新生的、与圣主同源的印记所惊醒，正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咆哮！

祭台之下，那些坚硬无比、浸透血渍的古老石板，在令人心悸的“咔嚓”声中，裂开了无数道深不见底的漆黑缝隙！一股比血将令的凶煞之气更加古老、更加阴冷、充满了腐朽与死亡气息的寒风，混杂着令人作呕的硫磺和尸骸的恶臭，猛地从那些裂缝深处喷涌而出！

寒风席卷过广场，所有被触及的血灵军士兵，无论修为高低，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有无形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正透过那些深渊般的裂缝，贪婪地窥视着地上的一切生灵！

“地动？！”

“好冷！这风……不对劲！”

“裂缝里……好像有东西在叫？”

原本死寂的广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和那恐怖的幽冥气息所打破，陷入一片惊恐的混乱！士兵们骇然失色，纷纷后退，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雷犇、阴九等将领也顾不得幸灾乐祸，脸色剧变，惊疑不定地看向脚下不断开裂的大地和那些喷吐着不祥气息的裂缝。

赤瞳的脸色，第一次真正地变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独眼，死死地盯着涵婓手中那枚布满裂痕、光芒黯淡却透着一丝诡异联系的玄甲将令，又猛地转向脚下不断喷涌幽冥气息的巨大地缝，最后，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落在了被帝君兽朔月夜用巨大兽爪小心翼翼护住、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涵婓身上。

玄甲将令反噬，器灵濒临破碎，令牌之上竟烙印出与圣主相关的神秘印记？而地脉深处，竟随之传来如此剧烈、如此不祥的异动？

这绝非巧合！

赤瞳猛地蹲下身，不顾那令牌上依旧残留的滚烫高温和混乱能量，一把抓住了涵婓那只焦黑的手腕，另一只手则闪电般探向那枚布满裂痕的玄甲将令！他必须立刻确认！这令牌的异变，这地底的嘶吼，还有这个昏迷的女孩……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与他所知的计划，产生了致命的偏差！

他的指尖，距离那枚仿佛蕴含着不祥诅咒的碎裂令牌，只有一寸之遥。帝君兽朔月夜警惕而愤怒的低吼在他耳边响起，赤瞳却恍若未闻，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枚令牌上蛛网般裂痕的核心——那里，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形如古老血滴的烙印痕迹，正透过裂痕，散发出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幽光。

这绝非玄甲将令原有的纹路！这气息……

赤瞳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