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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内侧那片覆盖着廉价牙膏的烫伤,像一个丑陋的烙印,持续不断地向大脑传递着灼烧般的抗议。每一次轻微的动作,每一次衣物的摩擦,甚至每一次心跳带来的血液搏动,都牵扯着那片鼓起的水泡,带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撕裂感。疼痛如同细密的针,不断刺穿着陈默紧绷的神经。连续两天无法正常弯曲手臂,加上持续不退的高烧和剧烈呛咳带来的虚弱,让他在轰鸣的流水线旁更加举步维艰。每一次试图拿起油腻的手册,每一次想用唯一能动的左手去摸索设备的某个开关,都伴随着手臂伤口的剧烈抽搐和几乎让他窒息的眩晕感。
线长李峰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偶尔扫过他时,里面的冰冷嫌弃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多了一丝不加掩饰的麻烦和不耐烦。“废物点心!”“磨蹭什么!”“再搞不定就滚蛋!”类似的低吼或无声的瞪视,如同鞭子抽在他摇摇欲坠的精神上。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煎熬,都是对那点微薄薪水的透支,更是对身体的残酷消耗。不能再这样下去。那烫伤的手臂,那咳出的鲜血,那被践踏的尊严,需要一个说法,一个补偿,哪怕只是一点点。
求生的本能和对最基本公平的微弱期盼,驱使着他。趁着流水线短暂的停歇(设备例行检修),陈默咬紧牙关,忍受着挪动身体带来的剧痛和眩晕,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挪向那栋象征着工厂行政权力的灰色三层办公楼。
人事科的门开着。还是那个烫着夸张卷发、涂着廉价口红的女人(后来知道她姓张)。她正对着电话大声抱怨着什么,指甲上剥落的猩红色甲油在日光灯下格外刺眼。 陈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弱嘶哑:“张…张姐?” 女人抬起头,看到门口拄着拐、脸色惨白的陈默,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脸上毫不掩饰地升起厌烦:“又是你?什么事?” “我…我是二车间的陈默…前天…前天夜班的时候,在点胶机旁边…被机器…喷出的热胶烫伤了手臂…”陈默艰难地陈述着,试图抬起那条伤臂展示,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动作只完成了一半。
张姐的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他衣袖卷起处露出的那片狰狞紫红和鼓起的水泡(牙膏已经被汗水蹭掉不少),眼神里没有任何同情,只有一种司空见惯的漠然。 “烫着了?”她打断陈默,声音尖锐,“去找厂医看啊!到我这儿来干嘛?”她像驱赶苍蝇一样挥挥手,“厂里有规定,工伤先去医务室处理开证明!拿了证明再来!” “我…我去过医务室了,”陈默的声音带着苦涩,“医务室…就给抹了点牙膏…没开证明…张姐,我这伤…挺重的,能不能…” “给你抹了牙膏不就完了?!”张姐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耐烦,“抹了不就没事了?!大惊小怪的!厂里多少工人磕碰划伤的,不都这么过来的?!谁有工夫给你开证明?!” 她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都跳了一下:“赶紧回去上班!别在这儿磨洋工!流水线停了损失你赔得起吗?!再磨蹭算你旷工扣钱!”
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陈默。他感觉胸口像被巨石堵住,连呛咳都发不出声音。他看着那张涂着劣质口红的、写满刻薄与推诩的脸,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冲垮。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控制住没有怒吼出来。 “张姐…这伤…真的很疼…而且…而且我还在发烧…咳…”他试图做最后的争取,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厌恶的哀求。 “发烧?!”张姐夸张地提高了音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烧就别来上班啊!打电话请假啊!厂里有病假制度!你无故旷工还有理了?!再啰嗦我直接按规章给你办离职!”她的手指几乎戳到陈默鼻子上,唾沫星子飞溅,“赶紧滚!别在这儿耽误我工作!”
门“砰”地一声在陈默面前关上了。冰冷的门板差点撞到他的鼻尖。里面传来张姐更加高亢的抱怨电话声:“…真他妈晦气!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找事!烫个泡也来闹!当厂里是他们家开诊所的啊?!”
陈默僵在门外,如同被钉在耻辱柱上。手臂的剧痛此刻反而被巨大的、冰锥般的屈辱和绝望掩盖。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彻底抛弃的垃圾,连申述痛苦的资格都没有。他木然地转过身,每一步都重若千钧。去哪?回车间那个地狱?回宿舍那张冰冷的棕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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