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古镜藏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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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在齿间打转时，李玄心才惊觉自己咬破了舌尖。掌心的玉清拂尘还在发烫，鬃毛般的穗子上凝结着清微道长最后的血珠，每一颗都映出老道闭眼时那抹解脱的笑。三百具青铜棺椁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棺中道人整齐划一地抚胸跪地，眼窝处的黑洞对着他的方向 —— 确切地说，是对着他右眼的太极瞳。

\"叩拜... 九幽命主。\" 三百道沙哑嗓音同时响起，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寒鸦。李玄心踉跄后退，后腰抵在冰凉的三清像基座上，这才发现每具棺椁外侧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正是昨夜从《上清大洞真经》里掠过的茅山禁术。为首的道人抬手，掌心躺着半枚断裂的玉蝉，蝉翼上 \"清微\" 二字与清微道长尸身腰间的残片严丝合缝。

\"你们... 是师父的同门？\" 话一出口，李玄心就看见为首道人后颈处蜿蜒的衔尾蛇纹 —— 和自己脊背上那道随着三清诀运转而发烫的纹路分毫不差。太极瞳突然逆旋，右眼视野里三百道人化作透明虚影，他们体内的经络竟与地底深渊形成共振，每根血管都连着棺椁底部的黄泉活水。

棺盖落地的闷响惊碎思绪。最前排的道人站起身，衣摆扫过棺沿时带出半截泛黄的绢画，画面上正是三十年前清微道长被祖师剑抵住咽喉的场景。李玄心瞳孔骤缩，发现画中清微道袍上的血迹，与自己此刻拂尘上的血珠形状完全吻合。

\"命主且看。\" 道人将绢画递来，指尖掠过画面时，墨色突然活过来。年轻的清微被剜去右眼后跪在三清殿，面前端坐着的初代天师像突然转动眼珠，开口说的却是食目鬼王的声音：\"九目通天缺一不可，你这双九阴锁阳眼，注定要成我踏破轮回的钥匙。\"

殿外传来山崩般的震动。食目鬼王的长舌穿透深渊云雾，卷着十八道血河撞向观内。李玄心本能地挥动玉清拂尘，穗子扫过之处竟凝出冰晶般的咒文 —— 正是昨夜在诛仙剑阵中瞥见的生门轨迹。三百道人同时掐诀，青铜棺椁腾空而起，在深渊上方组成倒扣的八卦炉，将血河困在阵中。

\"他们在用棺椁镇压自己的魂魄！\" 太极瞳看穿了道人体内的异常，每具棺椁都刻着 \"替劫\" 二字，三百道人竟是用转世轮回为代价，生生将食目鬼王的分魂困在九幽黄泉。为首道人突然喷出黑血，眼窝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沾着冰晶的记忆碎片 —— 那是清微道长三十年来，每夜在棺中承受剜目之痛的场景。

\"当年掌教师兄说，只有剜去双眼才能骗过鬼王。\" 道人握住李玄心的手腕，将他的指尖按在棺椁内侧的凹痕上，\"可我们没想到，九阴锁阳体的眼睛，生来就是打开轮回的钥匙。\" 随着话音，李玄心脊骨的衔尾蛇纹突然亮起，三百道人的蛇纹同时浮现，在地面拼出完整的黄泉河图。

食目鬼王的咆哮声里，深渊底部升起九座青铜祭坛。李玄心看见每个祭坛上都摆着与自己相似的孩童躯体，胸口嵌着不同形态的眼睛 —— 竖瞳、重瞳、天目... 正是《百鬼图鉴》里记载的九种至阴之眼。太极瞳突然剧痛，右眼的阴阳鱼竟开始分裂，黑色鱼眼渐渐吞噬白色鱼眼。

\"小心！他要借你的瞳力冲破祭坛！\" 为首道人猛地推开李玄心，自己却被长舌贯穿胸口。李玄心这才发现，三百道人的魂魄正通过棺椁与自己相连，每当太极瞳运转，他们体内的锁链就会崩断几根。画面闪回至昨夜，清微道长用脊骨化拂尘时，眼底闪过的竟是三百道人的记忆碎片。

\"原来师父... 早就知道自己是第三百个替劫人。\" 李玄心喉咙发紧，指尖抚过玉清拂尘的穗子，突然想起清微道长常说的 \"三清诀不是术法，是道心\"。太极瞳猛地炸开金芒，他看见三百道人的命星正在坠落，每颗星子都朝着自己胸前的九宫黑点汇聚。

最危险的瞬间，李玄心福至心灵地掐出三清诀。上清诀引动天魂青鸾，在祭坛上方展开护道金翎；玉清诀催动地魂玄龟，将九座祭坛拖入黄泉河图；太清诀则运转命魂，把三百道人的魂魄引入自己的七魄。当食目鬼王的长舌即将触碰到他眉心时，三百具青铜棺椁突然同时炸裂，化作漫天符纸裹住了那猩红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