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铜网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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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仁杰的布鞋碾过青石板上的晨露时，后颈还残留着昨夜密道里霉湿的触感。

六扇门正堂的朱漆大门在他身后吱呀闭合，他能听见门内吴焕章与朱捕头压低的交谈声——\"莫要打草\"、\"且看他能翻出什么浪\"，尾音被风撕碎，却像钢针刺进耳膜。

\"方更夫。\"吴大人的声音从廊下传来，方仁杰转身时已换上最憨厚的笑。

这位六扇门二把手正倚着雕花栏杆，手里端着青瓷茶盏，茶烟在他眼角的皱纹里缭绕，\"昨日是下头人办事毛躁，你这更夫当得本分，倒平白受了惊吓。\"

方仁杰盯着他指尖的茶盏——与昨夜密道铁盒里那封结案文书上的朱印，同是金丝勾勒的云纹。

他弯下腰作揖，指节在袖中掐得发白：\"大人说哪里话，小的就是个打更的，能帮衙门跑腿是福气。\"

吴焕章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铜钲，突然笑出声：\"这铜钲倒有些年头了。\"方仁杰感觉后颈寒毛根根竖起——那铜钲内侧刻着\"神判\"二字，是奶娘用指甲抠进铜胚的，除非凑近细瞧绝难发现。

他摸着铜钲赔笑：\"祖传的，我爹打更时就带着。\"

\"那便好。\"吴焕章将茶盏递给随从，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风，\"若有难处，尽可来六扇门寻我。\"方仁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见他走到影壁处时，朱捕头从侧门闪出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吴焕章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瞥来一眼。

方仁杰加快脚步往门外走，鞋跟叩在青石板上的声响都带着颤。

直到跨出六扇门的石狮子，他才敢深吸一口气——街角那株老槐树下，戴斗笠的身影动了动，斗笠边缘垂下的蓝布穗子晃了两晃。

\"柳姑娘。\"方仁杰压低声音，装作不经意往槐树下靠。

柳姑娘的手从袖中伸出，一封信笺像片落叶飘进他掌心，她的指尖冰凉，快速在他手背上划了道——三短一长，是他们约定的\"危险\"暗号。

\"地牢的锁换了新铜芯。\"柳姑娘的声音混着风声，\"昨夜有人翻了戊字号档案柜，我顺了半块玉佩拓印。

我在六扇门书库查阅了不少典籍和档案，发现这块玉佩出自故相陈靖安府中，陈相二十年前主审血影针案，结案三日后暴毙于书房。\"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吴大人今早让人往城南送了食盒，说是给病中的老夫人。\"

方仁杰攥紧信笺往家跑，绕过两条巷子时，后背的汗已经浸透粗布短打。

他反锁上门，将信笺凑到灶火边——泛黄的纸页上是柳姑娘娟秀的小楷：\"玉佩出自故相陈靖安府中，陈相二十年前主审血影针案，结案三日后暴毙于书房。\"

\"轰\"的一声，方仁杰眼前闪过奶娘临终前的画面。

那老妇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血影针...针上有云纹...是官印...\"原来陈相的暴毙，吴焕章的结案，还有那枚刻着\"判\"字的玉佩，全是二十年前那团血火里落下的灰烬。

系统提示突然在视网膜上亮起，淡金色的字浮在信笺上方：【检测到关键线索链闭合，是否消耗50判力启动判案空间？

判力可通过完成系统任务、解开案件谜团等方式获取，每次使用判案空间或相关技能会消耗相应判力。】方仁杰摸了摸腰间的铜钲——这是他能触到的唯一真实。

他咬了咬牙：\"启动。\"

眼前的土坯房瞬间扭曲，化作昨夜的密道。

月光从透气孔漏下来，照见墙角那个藏着结案文书的砖洞。

方仁杰看见自己的影子蹲在砖前，而系统投影出三个选项：【跟踪黑衣人】、【返回取文书】、【伪装成守夜捕快】。

他选了第一个选项，投影中的自己贴墙跟着黑衣人。

那人身形微胖，走路时左脚略拖——与朱捕头昨日在刑房踢翻的水桶轨迹分毫不差。

方仁杰呼吸一滞，又选第三个选项，投影里的\"他\"套上捕快的皂衣，混进巡逻队伍，看见黑衣人摘下面巾时，正是朱捕头左眉尾那颗红痣！

\"叮——\"系统提示音清脆，《追风步残篇》的武学图谱浮现在空中，最后一行小字闪烁：【互动模式已解锁，可与空间内投影角色对话】。

方仁杰伸手触碰图谱，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热意——这是能让他在巷战中甩开追踪的步法，正是昨夜密道逃亡时最需要的。

他将残篇收进系统空间，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

方仁杰突然想起柳姑娘说的城南食盒——吴大人的老夫人？

他摸出那枚玉佩，\"判\"字在灶火下泛着暖光，像团即将燎原的火。

\"方更夫！\"

敲门声惊得他手一抖，玉佩\"当啷\"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抬头正看见刘捕头站在门槛外，腰间的捕快腰牌被阳光照得发亮：\"城北张记布庄的闺女昨儿个失踪了，吴大人让我查。\"刘捕头挠了挠头，\"我...我想起你帮街坊找过走丢的孩子，能...能帮我吗？\"

方仁杰捡起玉佩，阳光穿过\"判\"字的刻痕，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金斑。

他摸了摸腰间的铜钲，又碰了碰藏在炕洞里的结案文书，笑意在眼角漾开：\"刘捕头，这案子...我跟你查。\"

次日卯时三刻，方仁杰在灶前啃冷馍时，听见院外传来捕快腰牌碰撞的轻响。

他抹了抹嘴角的面渣，掀开布帘正看见刘捕头站在青石板上，晨雾沾湿了他皂衣的下摆，手里攥着半卷未干的画纸——是失踪姑娘的画像。

\"方...方更夫。\"刘捕头喉结动了动，把画纸递过来时指尖发颤，\"张记布庄的王婶说，昨儿个小秀是跟着个穿青衫的男人出的门。

那男人在城南松鹤楼喝过茶，我本想先去...去问问。\"他耳尖泛红，声音越说越低，\"吴大人说查案要讲究章法，可我实在...实在怕晚了。\"

方仁杰接过画纸，画中小秀眉心那颗朱砂痣被墨晕染开，像滴未干的血。

他想起昨夜柳姑娘送来的卷宗里，\"血影针原料\"几个字被红笔圈了三遍——吴焕章的手令，盖着六扇门的大印。

他把画纸往怀里一收，铜钲在腰间撞出清响：\"刘捕头，走。\"

松鹤楼的早茶香气混着蒸腾的水雾漫出来时，方仁杰正盯着柜台后擦茶盏的老伙计。

那人身形微驼，擦到第三只茶盏时，左手小指突然蜷起——是常年握笔的茧子磨出来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