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池底玄胎孕，枯木臂吞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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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线索碎片在她清明的意识中疯狂碰撞、拼合！

一个近乎疯狂、却又带着一线绝望生机的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在她心中轰然炸开！

衍儿…被镜使称为“归墟本源玄胎”…

我的左臂…在吞噬这血池死气魄能…它传来的意念…也指向“死极蕴生”与“玄胎”！

这截枯木般的肢体…是娘亲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

难道…

难道这截看似枯死的左臂…其本质…与衍儿体内那恐怖的“归墟”之力…同源？！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想法随之涌现：

如果…如果这截左臂，也能像衍儿一样，吞噬这血池的污秽死气…甚至…吞噬这玄阴聚魄阵的力量…

如果…它能成为另一个“玄胎”的容器…一个由我掌控的…属于我的“玄胎”？！

这个念头让她灵魂都在颤栗！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近乎毁灭的亢奋！

她猛地将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绝望与希望，尽数灌注于胸前那块滚烫的青灰石子！

“帮我…撑住！” 她在心中无声嘶吼，“帮我…看清…控制它！”

青灰石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土黄光芒，厚重而坚韧，死死护住她识海那方寸清明之地，抵御着“引子”阴毒的反扑，更将她的意志前所未有地凝聚、放大，狠狠刺向那截正在贪婪吞噬污秽魄能的枯木左臂！

她要尝试…去感知…去沟通…去引导…这源自母体、沉睡于死寂肢体深处的…神秘力量！

就在凡小云集中全部意志，试图沟通左臂深处那吞噬之力的瞬间——

“咳…咳咳…”

血池边缘，正在勉力维持玄阴聚魄阵的枯叟，浑浊的老眼猛地瞥向血池底部，凡小云所在的位置。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疑惑。

就在刚才，阵法汲取血池残余魄能的运转，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难以察觉的…**迟滞**？就像溪流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无形的漩涡，分流了微不足道的一缕水流。

这迟滞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转瞬即逝，连阵法的光芒都未曾有丝毫波动。枯叟重伤之下，神念受损，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血池边那个被锁链禁锢、血肉模糊、气息奄奄如同死人的身影。凡小云静静地趴伏在冰冷的石地上，一动不动，连胸口的起伏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手腕处被锁链磨烂的伤口，还在极其缓慢地渗出暗红的血，滴落在下方粘稠的血浆里。

“哼…贱婢…离死不远了…” 枯叟啐出一口血沫，眼中只有冷漠和厌恶，很快便将那一丝微不足道的“迟滞”抛之脑后。他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头顶那枚悬浮的、不断吸收着魄能的八角棱镜上，眼神再次变得无比贪婪和热切。

三日…只需要三日！

镜使大人亲自出手封印的“玄胎”…待秘法完成…这等无上道种…即便镜使取走本源，那遗蜕…那残留的归墟气息…也必定是惊天动地的至宝！

届时…或许…自己也有机会…分一杯羹？

枯叟枯槁的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他强忍着伤势，更加专注地催动着玄阴聚魄阵，甚至不惜再次逼出几滴本命精血，融入阵图，加快对棱镜的温养。至于血池边那个如同蝼蚁般的凡小云？早已被他彻底遗忘在角落的黑暗与血腥里。

他未曾察觉，在血池底部，那看似死寂的残破身躯之下，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意志，正如同在暴风雨中艰难破土的幼苗，死死抓住那截枯木左臂，与其中苏醒的、同样渴望吞噬与生长的原始本能，进行着一场无声而凶险的角力与…**融合**。

凡小云识海中，青灰石子散发的土黄光芒如同最后的壁垒，死死抵住“引子”阴毒反扑的黑色潮水。她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感知，都如同锋利的锥子，狠狠刺入左臂深处那片混沌的、弥漫着死亡与新生意念的领域。

起初是狂暴的排斥！那吞噬污秽魄能的本能如同受惊的凶兽，带着蛮横的死寂意志，狠狠反噬她的意识！剧痛如同亿万根毒针同时刺入灵魂，要将她彻底撕碎、同化！

“呃——！” 凡小云残破的身体在锁链下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冷汗混合着血水，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枯叟似乎被这微弱的动静惊动，浑浊的目光再次扫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他枯瘦的手指微动，似乎想弹出一道阴气彻底了结这个碍事的蝼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凡小云胸前青灰石子猛地一烫！一股更加浑厚、更加古老的意志仿佛被彻底激发！那土黄光芒骤然凝实，竟隐隐显化出一座微缩的、承载着无尽山峦与大地脉络的虚影！

“镇！”

一个无声的、却重逾万钧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在她识海炸响！

那左臂深处狂暴反噬的死寂本能，在这股源自大地的无上镇压之力下，猛地一滞！

机会！

凡小云残存的意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没有强行对抗，没有试图掌控，而是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悲怆与呼唤，将自己对弟弟的担忧，对镜使的恨意，对自身处境的绝望，以及对那一线渺茫生机的疯狂渴望…所有激烈的情感，化作最原始的意念洪流，狠狠灌入那左臂深处的混沌之中！

“娘亲…帮帮我…救救衍儿…救救我们…”

这无声的呐喊，带着血与泪的炽热，冲破了死寂的冰冷！

左臂深处那狂暴的本能，在“大地镇封”与“血脉呼唤”的双重冲击下，出现了刹那的迷茫与松动。

就是这一刹那！

凡小云的意志，如同最细微的根须，终于艰难地、无比脆弱地…**触碰**到了那吞噬力量的核心！一种模糊的、源自同根同源的奇异“连接”，在她与这截枯木左臂之间，极其微弱地建立起来！

她“看”得更清楚了！

左臂内部，无数微小的、无形的漩涡在血肉深处形成，疯狂撕扯着从玄阴聚魄阵中“窃取”来的灰黑色魄能。这些污秽的能量被漩涡吞噬、碾碎、分解，化作最精纯的“死”与“怨”的本源粒子。这些粒子并未扩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束缚、压缩，如同锻造神兵的巨锤，狠狠砸向那些枯死、沉寂的组织最深处！

每一次“砸落”，都伴随着一种微妙的“湮灭”与“新生”！

枯死的细胞在“死”的粒子冲击下彻底灰飞烟灭，却又在湮灭的原点，汲取着“怨”的扭曲力量与魄能中残存的微弱生机，强行催生出一点点极其微小的、颜色暗沉、质地却异常坚韧的…**新芽**！

这新生的组织，不再是她原本的血肉，而是一种…以死亡为土壤，以怨念为养分，孕育出的、带着“归墟”属性的奇异物质！它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一种吞噬万物、死中求存的恐怖潜力！

这…就是“玄胎”的雏形？！以她自身的残躯为熔炉，以这血池死怨为薪柴？！

凡小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悸动！这力量充满了不祥与毁灭，但…这却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武器！唯一可能撼动镜使那冰冷计划的…变数！

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尝试着将意志顺着那脆弱的连接，小心翼翼地探向其中一个正在吞噬魄能的微小漩涡。

引导…而非控制…

让它…吞噬得…更快些…更多些！

她的意念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在左臂内部的混沌之海中激起微澜。那被触碰的微小漩涡猛地一颤，吞噬的速度似乎…真的加快了一丝丝！虽然微不足道，却让凡小云精神大振！

有希望！

她不再犹豫，集中全部心神，如同最耐心的牧者，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催促着左臂深处那无数个贪婪的“口器”，更加疯狂地、更加隐蔽地…**掠夺**着玄阴聚魄阵的力量！

血池底部，粘稠的血浆微微荡漾。凡小云枯槁的左臂，那些青紫色的皮肤下，暗沉的色泽似乎加深了极其微末的一丝。覆盖其上的黑色冰晶，融化的速度也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点。整条手臂，如同一条蛰伏在淤泥深处的毒龙，正悄无声息地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贪婪地吮吸着上方流淌而过的、由污秽与死亡酿成的“甘泉”。

枯叟盘坐在阵图边缘，闭目调息，竭力压制着体内的伤势与反噬，对身下血池底部正在发生的这场无声蜕变，依旧毫无所觉。

他的全部心神，都系于头顶那枚银光流转、暗红隐现的棱镜之上。镜中封印的，才是他眼中真正有价值的“玄胎”，是通往无上力量的阶梯。

时间，在死寂与贪婪的吞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三日之期，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血池底部的阴影里，另一颗以绝望与母性浇灌的种子，也在污秽的温床中，悄然孕育着无人知晓的、足以撕裂命运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