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鸽子血显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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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洞突然剧烈震动。樟木箱的夹层啪地弹开，飞出无数碎纸片，在空中组成个残缺的人形。纸人脖颈处缠着麻绳，绳结样式与秋字号舍的一模一样。

墨娘子甩出铜钱击穿纸人胸口。碎纸纷扬落下，其中一片飘到陈砚秋掌心——是教坊司的腰牌拓印，正面刻\"陈沅\"，背面却有个模糊的指印，指纹间藏着极小的\"双\"字。

\"柳七娘没烧完的底档......\"墨娘子从箱底抽出半截焦黑的册子，\"《教坊司录》的残本。\"

残页上的字迹在鸽子血中浮现：\"庆历四年三月，北斋墨童暴毙，验得浑身刺字，乃历年科考题。温相命焚尸于贡院墨池，池水三日不干。\"

陈砚秋的扳指突然裂开道细缝。翡翠内部现出丝状血纹，组成\"北斋\"二字。他猛地合上《黜落簿》，封底却渗出粘稠的黑液，在皮革上勾勒出个少女轮廓——那女孩的右手缺了无名指。

窑洞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赵明烛的镜片映出来者手中的青铜斧——是开封府的虎头铡刀，专斩犯官头颅的刑具。

\"韩琦派人来灭口了。\"墨娘子迅速将《教坊司录》残页塞入怀中，\"从焚字炉的暗道走。\"

陈砚秋最后看了一眼樟木箱。鸽子血已经干涸，箱底木纹显出一行先前未见的字：\"黜落者，骨肉为引，文章作碑。\"

暗道狭窄逼仄，三人不得不匍匐前进。陈砚秋的膝盖碾过无数碎骨，其中一块突然刺入皮肉。拾起来看，是片指骨，关节处刻着\"景佑四年\"的细小年号。

墨娘子在前方突然停住。她的铜钱串自行崩断，七枚铜钱滚入黑暗，碰撞声久久不绝。当最后一声回响消失时，前方亮起幽蓝的磷火——照亮了堆积如山的骸骨，每具天灵盖上都钉着铜钱。

\"是历届黜落者......\"赵明烛的异色瞳在磷火中收缩，\"他们的颅骨被做成了占卜工具。\"

陈砚秋肋间的伤口血流不止。血滴在最近的骸骨上，那骷髅突然发出\"咔咔\"声响，下颌张合间吐出一团发黑的丝帛——展开是半幅《锁院赋》，字迹与秋字号舍墙上的血书一模一样。

赋文末尾多出几行小字：\"温如珏私藏题引于教坊司，韩公令造活人碑。碑成之日，北斋墨童泣血三日，所泣皆成科考题。\"

暗道尽头传来铁器刮擦声。墨娘子突然将剩余的鸽子血泼向洞壁，血珠在石面上组成北斗七星图。最末一颗星的位置，岩石自动移开，露出个仅容孩童通过的缝隙。

\"柳七娘留下的生路。\"她推着陈砚秋钻进去，\"直通汴河码头。\"

陈砚秋在挤过缝隙的刹那，听见身后骸骨堆发出潮水般的呜咽。三百多个声音齐诵《锁院赋》，最后化作一声长叹：\"黜落簿......已更新......\"

逼仄的甬道里，《黜落簿》在他怀中剧烈震动。翻开最新一页，原本写着\"汴京陈氏子\"的地方，血字正在重组——

\"庆历四年榜眼陈砚秋，犯讳：知锁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