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泥金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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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使团的车轮声在颁赐厅外戛然而止。

耶律德崇捧着个玉匣迈过门槛，匣中躺着卷用契丹文写的《孟子》。当辽使将书卷展开在燃烧的西夏经卷旁时，两种文字突然同时腾空，在烟雾中交织成完整的环庆路布防图。陈砚秋看见图上标注的宋军弱点，全是用国子监刊印的《春秋》义题作为暗号。

\"磁州窑的试片。\"孟九皋的竹杖突然击碎地砖，露出下面埋着的青瓷残片，\"他们在烧制活字时，把军情刻在陶范内壁。\"老人拾起块瓷片对着光，釉层下隐约可见阴刻的泾原路地形。

薛冰蟾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泛青的皮肤。那些原本浮现活字排列的瘀痕，此刻正扭曲成西夏文的\"擒生\"二字。她咬牙从璇玑匣取出枚铜钱，在瘀痕上重重一压——钱文\"崇宁通宝\"的笔画突然渗入皮肤，将党项文字硬生生改写成《周礼》的\"九伐之法\"。

\"铜钱含锡量三成七。\"楚星河盯着那枚颤抖的铜钱，\"正是军器监铸造弩机的配方。钱文压住的是西夏'种落符'，用马血混朱砂刺在皮肉下，遇铜锡则显。\"

嵬名法真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洒向铜佛。

那些血珠在佛像表面汇成细流，沿着经筒旋转的轨迹飞溅到《开宝藏》上。泥金文字遇血即溶，在经卷空白处重组为兴庆府的地宫秘道图。陈砚秋注意到图中标注的机关位置，全用大宋科举的帖经题目标示——\"大学之道\"对应着地宫翻板，\"天命之谓性\"竟是毒箭机关的触发装置。

\"国子监的墨香。\"韩似道突然抓起燃烧的经卷深深吸气，\"庆历年间制墨用的甘松烟，混了延州产的黄蜡——西夏人连这都仿出来了。\"

颁赐厅的梁柱突然传来诡异的震动。

陈砚秋抬头看见屋脊上的琉璃鸱吻正在开裂，露出里面暗藏的铜管。当第一缕阳光射入铜管时，管中喷出细密的铁砂，在空中组成本届殿试的策问题目。更可怕的是这些铁砂落在地砖的河陇地图上，恰好填满了各路军寨的守备空缺。

\"水运仪象台的报时机关。\"孟九皋的竹杖猛击地面，震起无数铁屑，\"他们拆了苏颂设计的铜壶滴漏，改造成传递活字的磁力通道。\"

崔月隐突然撕开自己的官服衬里。

雪白的绸缎内衬上，用矾水画满了国子监的建筑布局。当铜佛的血光照上去时，那些线条突然立起，在空中组成微缩的汴京城模型。而此刻在模型的西北角——正是他们所处的颁赐厅位置——有团黑雾正在扩散，雾中隐约可见西夏文的\"火\"字。

\"退！\"

韩似道的吼声与爆炸同时响起。陈砚秋被气浪掀翻时，最后看见的是嵬名法真在火焰中狂笑的脸。那党项国师的玛瑙念珠全部炸裂，每颗珠子都迸射出带着磁粉的铁砂，在空中拼出三百名西夏间谍潜伏的州县名称。而辽使耶律德崇立在门外，手中展开的契丹文《孟子》正在燃烧，墨迹化作灰雁飞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