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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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越来越近的漩涡中心，耳边又响起那声呢喃：“这一世……究竟是终结，还是开始？”

浪头再次砸下时，她的身影被卷入水雾。

谢无尘只来得及看到那抹红衣在浪里一闪，便被翻涌的海水吞没。

夜色沉沉，风暴愈发猛烈。

海面上，那个吞噬了一切的漩涡仍在旋转，像一张永远填不满的嘴。

风暴在寅时三刻突然收了声。

谢无尘站在船首，玄色披风被夜露浸得透凉，指节因攥着半截浸血的船板而泛白。

船工们举着灯笼在周围打捞，木桨划破水面的声响里，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像前世在刑场听见沈璃断气前的咳血声，一下一下，撞得心脏发疼。

“大人！”二副举着一方染了盐渍的布帛跑来，灯笼光下，那上面用朱砂写着八个字：“凰翼未烬，归墟重开。”谢无尘猛地攥住布帛，朱砂在掌心洇开，像沈璃前日在茶盏里画的凤凰眼尾。

他想起三日前在商会账册里翻到的批注：“归墟者，吞尽前尘处也，唯凰鸣可启。”原来她改航线不是为逃，是要引归墟的局。

“所有船分三路搜！”他将布帛塞进怀里，声音发哑，“活要见人，死要见……”话没说完便哽住，指甲深深掐进船栏的木缝。

大副欲言又止，最终只重重抱拳：“是！小的这就去调南洋商会的旧海图，听说那里藏着归墟的暗礁标记。”谢无尘猛然抬头：“南洋商会？”大副点头：“二十年前沈老爷跑南洋时，曾在海图背面画过裂隙符号，说是‘通神之路’。”

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半角。

谢无尘摸出怀里泛黄的地图，烛火下那行小字“凰翼裂隙——通往封印核心之地”赫然入目。

他想起沈璃前日递茶时，指尖无意扫过这行字，眼尾微挑的模样。

原来她早把线索埋在他案头，等他来揭这张网。

“备马。”他突然转身，“我亲自去南洋商会旧址。”大副急了：“大人！风暴刚停，海道未稳——”“若她此刻在归墟底，每拖一刻，就多一分险。”谢无尘抓起佩刀，刀鞘磕在船板上发出脆响，“你带船队继续搜，我走陆路，三日后在泉州港汇合。”

船锚落水的声音渐远时，海底的黑暗里泛起一点幽光。

沈璃睫毛颤了颤，咸涩的海水涌进鼻腔。

她本能地蜷缩，却触到一片温热——是掌心的铜铃碎片，正贴着皮肤发烫。

“这是……”她撑着岩壁坐起，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石窟，穹顶垂着发光的珊瑚，像坠了满天星子。

墙壁上的凤凰图腾在水光里流转，尾羽的纹路竟与她绣帕上的针法如出一辙。

中央的玉碑泛着青白色的光，碑文“若凰翼再现，天下再乱”八个字刺得她瞳孔微缩。

前世林晚卿说她是“灾星”，原来早有征兆。

她摸向颈间，那里还挂着母亲临终塞给她的银锁，锁片内侧刻着“璃儿平安”。

“母亲，”她指尖抚过银锁，声音被水闷得发哑，“原来沈家的血，从你嫁入商贾之家时就被算进这局里了。”

石窟深处传来细不可闻的水流声。

沈璃扶着墙站起，铜铃碎片的热度顺着血管往上窜，在眉心凝成一点灼痛。

她想起《凰翼封印录》最后一页的批注：“凤凰之力，生于劫，死于劫。”原来前世的灭门、重生，不过是这劫的序章。

“既然躲不过，”她扯下沾血的衣袖缠住伤口，唇角勾起冷冽的笑，“那便掀了这局。”

珊瑚光在她身后拉出长影。

沈璃踩着水洼往前，每走一步，脚下的碎石便发出细碎的脆响。

转过一道岩壁时，前方突然暗了下来——那里有一扇半开的石门，门内飘出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像极了东宫佛堂的味道。

她顿住脚步，指尖摸到门沿的刻痕——是与铜铃碎片吻合的纹路。

“凰翼裂隙……”她轻声念出地图上的字，抬眼望进石门后的黑暗。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她，沈璃能感觉到——像前世刑场那碗毒酒，像林晚卿递来的绣球，所有让她痛到骨子里的东西，最后都成了她手里的刃。

她伸手推开石门。

门后，一方水晶棺椁在幽暗中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