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3章 暗流蚀堤、薪火余烬与无声的秤砣,奇忆记,该凌,御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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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煤灰和劣质烟草的气味,刀子似的刮过“铁毡”区临时搭建的窝棚。布兰裹紧漏风的破皮袄,把最后一点力气锤进手里那块烧红的马蹄铁。火星溅在冻得发紫的手背上,也懒得去拂。
“听说了吗?黑谷郡那边…真惨呐!”旁边补鞋的瘸腿汉尤里压低嗓子,浑浊的眼睛瞟着远处几个挎着短刀、眼神阴鸷的巡逻兵,“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波利斯大人…听说死得那个惨,胳膊都叫野兽扯了去!上头说是北边那些蛮子兵干的!”
“放他娘的狗屁!”布兰啐了一口浓痰,铁锤重重砸下,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他儿子就在北境军里当辎重兵,前年探亲回来,带了一小块冻得硬邦邦的熊肉干,说是元帅亲兵队猎的,人人有份。“奥列格元帅治下的兵,干不出那腌臜事!我看…是王都里那些穿金戴银的老爷们,心肝被狗啃了!”他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铁一样硬邦邦。
尤里吓得缩了缩脖子,警惕地看看四周:“老布兰,慎言!慎言!刑部抓人可不管你打铁多硬气!听说南边几个郡的领主老爷都闹到国王跟前了…这世道,怕是要乱…”
窝棚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咳嗽,是布兰那病恹恹的老婆子。布兰看着手里渐渐成型的马蹄铁,又看看窝棚角落里堆着的、从黑谷郡逃难时带出来的半袋发霉黑麦。王都的面包铺子,黑面包的价格比上个月又涨了三枚铜子。权贵们的“国本”,于他,不过是能不能让老婆子多喝一碗掺了麸皮的稀粥,能不能在冻掉手指前,攒够买一车劣质煤渣的钱。暗流汹涌?他只觉得脚下的地,一天比一天冷,一天比一天晃1。
冰冷的河水漫过脚踝,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也暂时压下了肺部火烧火燎的灼痛和那诡异的烙印刺痛感。莉迪亚依旧昏迷不醒,像块湿透的木头斜靠在湿滑的石壁上,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我瘫坐在她旁边,精疲力竭,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
滴答…滴答… 只有暗河单调的水声,还有自己粗重得像破风箱的喘息。
口袋里的金属听诊器头冰冷坚硬,像个不祥的疙瘩。指尖再次无意识地划过它背面那个徽记的位置。刺痛!比刚才更清晰、更尖锐,像被烧红的针扎了一下。我猛地缩回手,心沉到了谷底。这东西…甩不掉了。它像跗骨之蛆,把我和那个崩塌的毒窟、那个冰冷的徽记,还有莉迪亚承受的未知痛苦,死死地捆在了一起。
莉迪亚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破碎的咕噜声。她并未醒来,但苍白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
“钥…钥匙…”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极致的恐惧,“…别…给他…门…门后是…是…”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剩下的话变成了无声的嗬嗬声,身体再次软倒,彻底没了声息。
我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冻住了。钥匙?什么钥匙?给谁?瓦伦丁公爵?那个灰蓝色眼睛的男人?门后…门后是什么?!莉迪亚在昏迷中看到了什么?是毒药造成的噩梦,还是…那个烙印带来的、某种可怕的启示?这冰冷的暗河,这无尽的黑暗,似乎比崩塌的毒窟更令人窒息。我们逃出了地狱,却好像一头撞进了另一张更庞大、更无形的蛛网2。
地牢深处,空气浑浊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合着铁锈、霉烂稻草和经年累月的血腥气。唯一的光源是尤里安手中提着的昏暗气死风灯,摇曳的光线将他冷峻的侧脸映在潮湿的石壁上,如同刀刻的剪影。
他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熔铅炉,炉膛里暗红色的余烬尚未熄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热浪。几个穿着黑色皮围裙、脸上布满煤灰和烫疤的哑奴,正沉默地用特制的长柄铁勺,小心翼翼地从炉膛里舀出最后一点粘稠、暗沉的铅液,倒入旁边一个巨大的、早已冷却的模具槽中。模具槽的形状,依稀能看出是无数卷宗铁柜的轮廓。
“大人,”心腹刑吏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罗曼诺夫长官死后第七天,他掌管的旧档库就发生了这场‘意外’…所有铁柜,连同里面的卷宗,被烧熔成块…负责看守和清理的,就是这批哑奴。”他指了指那几个沉默劳作的人,“他们只会干活,不识字,也听不见,说不出。”
尤里安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那几个哑奴麻木的脸,扫过地上冷却后凝固的、形状丑陋的巨大铅块。线断了?不,这恰恰是最清晰不过的线索!如此彻底、如此专业、如此冷酷的销毁!这绝不是临时起意的意外,而是经过周密策划、由最不可能泄露秘密的人执行的灭迹!有能力在刑部核心区域,调动这样一批特殊“劳力”,制造这样一场天衣无缝的“意外”…这本身就是一枚无声的烙印,深深烙在权力的阴影里,指向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操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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