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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的区别有时候就是大到,根本无法理解对方的程度。就像在看完几本绘本之后,陈竞和任真一拍即合决定选哪个故事,然而薛露凝完全不明白这样一个故事竟然会出现在高中生的艺术节中。
在她的想象里,话剧应该是类似《雷雨》《茶馆》那样的故事形式,虽然有点老套,但至少主角都是人吧!
没错,她俩想选的故事里,没有人类,只有各种动物。
陈竞也就算了,她没搬个小熊猫出来薛露凝已经觉得她收敛了,但任真!怎么回事!会通过一个像幼儿园小朋友选择表演的剧本!虽然如果真让班里那群书呆子带上各种动物的头套在全校面前表演,想想是挺好笑的场景,但恐怕同学不会轻易地妥协,毕竟这不是真的“小孩子过家家”。
所以她按下唇角的笑意,刚要开口就被陈竞打断了。
“等等,我知道你要反驳,但是先别急,听我给你分析。首先,故事里的角色可以全部换成人,反正也是拟人的讲述方式,人或者动物都不重要。其次,比起老掉牙的家庭伦理或者红色故事,这个故事显然更新,毕竟我们现在不一定经历那些,但一定会在有些时候对人生产生困惑吧,你不会没有想过将来吧?最后,我们只是以这个为基础,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再加呀,又不是不能改。”
“嗯嗯,陈竞说得非常好,我也是这么想的。”任真在旁边接连点头,表情显然是非常赞同。
看到她们俩又在交换眼神,薛露凝对故事的疑虑已经被“好朋友似乎被抢走”的酸意替代,说好要跟自己站在一边的人今天第二次帮别人说服自己,自己想象的将来里,可不包括这一项。
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还是被“三个人的友谊里自己好像变多余”这样的酸涩心情影响到,她喉头一哽,眼眶热意来得突然,只能急忙起身说了句“去厕所”就捂着脸深呼吸离开,余下两人没在意,继续热烈讨论着改剧本的方向。
她当然不会哭,已经是高中生了,在学校里流泪实在过于丢人,离开那个环境被室外的冷风一吹似乎有所改善,她努力深呼吸抑制自己的情绪,却又有点难过地意识到,除了对自己“在友谊里多余”的酸意,更多涌上心头但不愿意承认的心思是——
无能,对自己选不出剧本好坏的无能、对剧本修改方向没有想法的无能、对每一次都无法心领神会需要别人说服的无能,甚至对将来想象的无能。
她害怕承认自己头脑空空毫无创意。
当玩笑坦诚地说是一回事,真正逼自己承认并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薛露凝伸个懒腰揉揉眼睛,顺手擦掉没忍住的眼泪,正要回教室,被一个有段时间没听到有点沙哑的声音叫住了。
“薛大课代表心情不佳啊。”只有梁田一个人这么叫她,即便两个人不再同班。
她不知道梁田看到了多少,但还是下意识反驳,“别那么叫我了,”想到自己现在惨不忍睹的成绩,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已经不是课代表了。”
没有反驳“心情不佳”。
“那你想我叫你什么?”梁田向她走近了一点,自从上次他送了生日礼物之后,两人这还是第一次说话。
不在一个班,见面的理由太少,也或许,是他不愿去找。
“跟别人一样就行。”
跟童磊一样?还是跟毛厦劼一样?还是跟那些叫她全名的普通同学一样?这个“别人”,究竟是把他划分到了哪个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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