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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守护包裹着死之力量!
截然相反的两股力量,在我的身体里,在我的意志强行统御下,达到了一个极其短暂、极其脆弱的、燃烧生命般的平衡点!
轰!!!
身体重重砸在竖井底部松软的、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矿渣淤泥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井底都仿佛震动了一下!淤泥被砸出一个深坑,泥浆四溅!
“噗!” 即便有双重力量的缓冲,恐怖的反震力依旧像一柄巨锤狠狠砸在胸口!喉头一甜,灼热的液体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全身的骨头像是被寸寸碾碎,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根神经!
嗡鸣声充斥着耳膜,视线模糊一片,只有一片晃动的血色光影。我能感觉到“圣光织愈”的光茧在剧烈闪烁,濒临破碎,而“赤狱裁罪”构筑的内甲也在疯狂抽取我的生命力维持稳定。剧痛和生命力急速流失带来的冰冷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吞噬着意识。
好冷……好痛……
阿瑞……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中摇曳,即将熄灭。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深渊边缘,一个模糊而焦急的声音,仿佛穿越了遥远的时空,带着无法形容的恐慌和绝望,穿透了厚重的淤泥和冰冷的黑暗,强行钻入我的耳中:
“阳阳——!!!”
是格瑞的声音!
紧接着,是上方传来混乱的巨响!岩石被巨力劈开的轰鸣!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刮擦声!还有元力激烈碰撞的爆裂声!显然,上面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有人想要下来,有人却在拼命阻止!
“滚开!” 格瑞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充满了暴戾的杀意,每一个音节都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那是我从未听过的、完全失控的格瑞!“烈斩——!!!”
一声震彻整个竖井的巨大轰鸣!仿佛连这深埋地底的黑暗都被这狂暴的力量撼动!紧接着,一道身影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和狂风,如同陨石般冲破上方弥漫的尘土和能量乱流,朝着井底急速坠落!
是他!真的是他!
视线被血污和黑暗模糊,但我依旧能“感觉”到。那个无数次在危难时刻出现在我面前的身影!那个在无数个轮回里为我而来的灵魂!
沉重的脚步声带着踉跄,疯狂地冲到深坑边缘。然后,一双带着剧烈颤抖、冰冷得吓人、却无比熟悉的手,带着万钧的力道,却又小心翼翼到近乎惶恐地,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似乎想确认我的存在,又怕稍一用力我就会碎裂。
“阳…阳阳……?”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破碎得几乎无法辨认。冰冷的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探寻,急切地拂开我脸上被血污和泥浆黏住的凌乱黑发。
黑暗和剧痛如同粘稠的沼泽,拖拽着我的意识不断下沉。但那指尖冰冷又滚烫的触感,和他声音里那份撕心裂肺的恐惧,像黑暗中唯一的光点,牢牢地牵引着我最后一丝游离的神志。
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一片模糊的血红和晃动的人影,只能勉强辨认出那抹熟悉的、凌乱的银色轮廓。他俯着身,靠得很近很近,近得我能感受到他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喷在我冰冷的脸上,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慌。
“阿瑞……” 我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气若游丝,刚一出口就被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呛住,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碎裂般的剧痛,更多的温热液体从嘴角溢出。
“别说话!阳阳!别动!” 格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尖锐。他覆在我脸上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另一只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下一刻,一股极其温和、如同春日暖阳般的能量,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近乎小心翼翼的温柔,缓缓地、涓涓细流般注入我的身体。
是元力!他在用他自身的元力,试图为我疗伤!虽然他的力量属性更偏向于锋锐和坚韧,并非真正的治愈系,但那股暖流确实如同微弱的火种,艰难地抵抗着体内肆虐的冰冷和剧痛,带来一丝微不足道却无比珍贵的暖意。
“坚持住……看着我!阳阳!看着我!” 他不断地重复着,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强制命令。那双近在咫尺的紫瞳,在昏暗的井底,因极致的恐惧和强行压抑的暴怒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住我的眼睛,仿佛只要移开视线,我就会立刻消散。
剧痛和失血的冰冷感依旧在疯狂吞噬着我的感知,意识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痛苦地拉锯。但看着他眼中那片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绝望之海,看着他素来冷峻如冰的脸上此刻被巨大的恐慌和脆弱彻底撕裂的痕迹,一股强烈的酸楚和心疼,压过了肉体的痛苦。
那些刚刚觉醒的、属于无数个轮回的记忆碎片,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侍卫格瑞染血的铠甲,书生格瑞温柔的笑意,商界格瑞隐忍的目光,学生格瑞沉默的守护……每一个他,在失去的边缘,都曾流露出这样深切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恐慌和绝望。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不是为了自己此刻的伤,而是为了他此刻承受的痛。原来,在每一次失去的瞬间,他都是这样……这样痛不欲生。
“咳……阿瑞……” 我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和胸腔碎裂般的疼痛,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固执地想要传递什么,“别……别怕……”
这三个字似乎耗尽了我最后的气力。眼前的光影开始剧烈地晃动、旋转,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最后一点意识也彻底拖入深渊。格瑞那张写满惊恐和痛苦的脸,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不——!!!”
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狠狠刺穿了我即将沉沦的意识!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和恐惧,比井底的黑暗更深沉,比身体的剧痛更尖锐!
紧接着,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那抹银色的身影猛地俯下身。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一个带着血腥味和泥土咸腥、冰冷而又无比滚烫的吻,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祈求,重重地、狠狠地烙印在我沾满血污和泥浆的额头上!
那触感,像烙铁!像寒冰!像惊雷!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个混杂着绝望与深爱的吻落下的瞬间,在我濒临熄灭的灵魂深处,被彻底点燃了!不是元力,不是力量,而是一种更本源、更炽烈的东西!
无数个时空的画面在这一刻彻底炸裂、交融!
皇城漫天火光下,侍卫染血的唇无声开合:“活下去……”
书房摇曳烛光里,书生放下书卷,俯身靠近偷墨的小狐妖……
颁奖礼喧嚣后台,男人在无人的阴影处,克制又失控地吻上女明星的额头……
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转学生微微颤抖的手指,拂过前排女生柔软的发顶……
所有的画面,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守护,所有的爱恋,所有的痛楚,所有的祈求……都在这一个绝望的吻中,达到了最终的共鸣!
一股无法形容的暖流,并非来自元力,而是源于灵魂最深处的羁绊,轰然冲破了冰冷和死亡的桎梏!它席卷了破碎的身体,点燃了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呃……” 一声微弱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我喉间溢出。沉重的眼皮像是被这灵魂的火焰灼烧着,竟奇迹般地抵抗住了黑暗的拉扯,挣扎着,再次掀开了一丝缝隙。
视野依旧模糊,血色弥漫。但我清晰地看到了。
格瑞猛地抬起了头。他脸上所有的恐慌和绝望,在那双因震惊而骤然放大的紫色瞳孔里,瞬间凝固了。随即,那凝固的冰面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碎裂!一种难以置信的、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喜的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猛然冲破所有阴霾,在他眼底轰然爆发!那光芒如此璀璨,如此灼热,几乎要将这井底的黑暗都彻底驱散!
他死死地盯着我重新睁开的那一丝眼缝,像是生怕这只是幻觉。覆在我脸颊上的那只手,颤抖得更加剧烈,却不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某种巨大情绪冲击下的失控。
“阳……阳阳?” 他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确认和祈求。那里面蕴含的希望,脆弱得让人心碎。
我看着他眼中那片失而复得的狂喜光芒,感受着额头上残留的、那滚烫绝望的触感,还有灵魂深处那被彻底点燃的、跨越时空的共鸣火焰。剧痛依旧存在,冰冷也并未完全退去,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法言喻的平静和力量,缓缓地从那燃烧的火焰中升起,充盈了破碎的躯壳。
嘴唇动了动,用尽此刻身体里所能凝聚的所有力气,我对着那双盛满了星河般璀璨光芒的紫瞳,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扯开一个微弱的、沾染着血污的弧度。
“……笨蛋阿瑞……” 我的声音依旧气若游丝,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摩擦,却固执地传递着那份跨越了无数轮回终于相认的安心与亲昵,“……你的心跳……好吵……” 我微微动了动被他紧握的手指,用指尖极轻地、几乎只是触碰地,挠了挠他的掌心,“……害我……都没法好好……晕过去了……”
话音未落,一直强撑着的意识,在这份终于传达出去的安心感中,像是终于卸下了万钧重担,再也无法抵抗沉重的疲惫和伤痛,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却不再冰冷的黑暗之中。
***
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钻进鼻腔,带着一种冰冷的洁净感。意识像是从深海中缓慢上浮,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沉重的疲惫和隐隐的钝痛。眼皮重得如同压着铅块。
耳边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而微弱的嘀嗒声,像某种生命的节拍。在这片静谧中,另一个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缓慢、沉重、稳定,如同擂动的战鼓,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不容置疑的存在感。
咚…咚…咚…
是心跳。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近在咫尺。
我费力地掀开一丝眼缝。视线由模糊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单调的白色天花板,然后是悬挂着的点滴瓶,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落下。我转动干涩的眼球。
床边,一道身影趴在床沿。银色的发丝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显得有些凌乱,散落在白色的床单上。他的侧脸枕着自己的手臂,线条依旧深刻,却笼罩着一层浓重的、挥之不去的疲惫。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着,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眼下是明显的、深重的青黑色阴影。
是格瑞。
他睡着了。呼吸很轻,很沉。那沉稳的心跳声,就来源于他紧贴着床沿的胸膛。一下,又一下,隔着薄薄的衣料,仿佛能直接传递到我的掌心。
我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他的睡颜。那些在井底觉醒的、如同潮水般的记忆碎片并未消失,反而在看到他此刻毫无防备的、疲惫的睡颜时,变得更加清晰而深刻。侍卫的染血、书生的温柔、商界巨擘的隐忍、转学生的沉默……每一个他,都在这张熟悉又陌生的睡脸上找到了归宿。那些跨越时空的守护,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恋,最终都沉淀为此刻,他守在我病床前,疲惫沉睡的模样。
心口像是被温热的泉水浸泡着,酸胀而柔软。我动了动插着针管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指尖带着重伤初醒的虚弱和颤抖,一点点靠近他散落在床单上的银发。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的银丝时,趴伏着的身影猛地一颤!
格瑞瞬间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紫瞳里没有丝毫初醒的迷茫,只有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警觉和锐利!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第一时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我抬起的手,然后飞快地扫过我的脸,确认我的状态。
当他的视线对上我睁开的、带着点湿润和笑意的眼睛时,那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才猛地松懈下来。警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后的巨大冲击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洪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眼底的疲惫。
“阳阳!” 他几乎是弹坐起来,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猛地伸出手,似乎想碰触我,又怕弄疼我,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着。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我,仿佛一秒钟也不愿移开,里面翻涌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无尽后怕和确认的呼唤,“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疼?”
看着他这副紧张到手足无措的样子,梦里那个为我挡箭的侍卫、那个被我偷墨的书生、那个在包厢里沉默凝视的巨擘、那个在课桌里放下笔记的转学生……所有的身影都在这一刻重叠。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过,又酸又甜。
我努力牵动嘴角,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得厉害。最终,只是很轻微地弯了弯眼睛,目光落在他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的手上。
“阿瑞……”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奇异的平静和依恋,“你的手……在抖……”
格瑞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低头看向自己悬着的手,似乎才意识到这一点。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克制,最终落了下来。没有落在我的手上,而是极其轻柔地、用指腹触碰了一下我的脸颊,像是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的温度。
指尖带着薄茧,微凉,触感却无比真实。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平稳了许多。紫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我,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言喻——失而复得的狂喜,深不见底的后怕,浓得化不开的心疼,还有那份跨越了时空、早已融入骨血的、沉甸甸的爱意。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最终只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反复地摩挲着我脸颊上未受伤的皮肤。
“没事了。” 他低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磐石般的重量和承诺,“医生说,元力透支严重,脏腑有些震荡,骨头……幸好没断。”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打着石膏的手臂和身上连接的仪器管线,眉头再次蹙紧,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自责和懊悔,“都怪我……没有……”
“阿瑞,” 我打断他,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费力地动了动被他触碰脸颊的那只手,用指尖极其轻微地勾住了他的一根手指。这个微小的动作似乎耗尽了我刚积蓄起来的一点力气,但我依旧固执地勾着,传递着我的坚持,“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他骤然紧缩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格瑞的呼吸猛地一窒!紫色的瞳孔剧烈收缩,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苍白却坚定的脸。他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紧抿的唇线绷得死紧,下颌的线条如同刀刻斧凿般冷硬。显然,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比被偷袭坠井更让他难以接受!一股压抑的、冰冷的风暴开始在他眼底凝聚。
“为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像结了冰的湖面,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极力压抑的愤怒。被我勾住的那根手指,瞬间反客为主,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紧紧攥住了我的指尖,力道大得甚至让我感到一丝疼痛。仿佛怕稍一松手,我就会再次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惊怒和恐惧,那些汹涌的记忆碎片再次清晰浮现。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皇城火光中,为我挡下致命箭矢后,眼中带着同样恐惧和不解的侍卫格瑞。时空轮转,身份更迭,他担忧和恐惧的根源,从未改变。
心口那阵酸软的感觉更甚了。我迎着他几乎要将我洞穿的目光,没有退缩,反而努力地弯起嘴角,想给他一个笑容,哪怕这笑容在此时可能比哭还难看。
“因为……我想起来了啊……”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在他眼中激起惊涛骇浪,“阿瑞……”
我微微侧过头,脸颊在他依旧覆在我脸上的手掌中蹭了蹭,像一只寻求安慰的小猫。这个依赖的动作,似乎让格瑞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攥着我指尖的力道也微微松了少许,但他眼中的风暴并未平息,反而更加汹涌,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紧张和探寻。
我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传来闷闷的痛感,但话语却像涓涓细流,带着跨越时空的尘埃,缓缓淌出:
“我想起来了……那个总是冷着脸,却会在雪地里,用身体替我挡住所有寒风和暗箭的笨蛋侍卫……” 格瑞的瞳孔猛地一缩,攥着我指尖的手再次收紧。
“我想起来了……那个总板着脸训斥我字丑,却又在灯下,一遍遍耐心握着我的手临摹的书呆子……” 他覆在我脸上的手,指腹的摩挲停顿了,微微颤抖起来。
“我想起来了……那个明明站在权力顶端,却只敢在无人处,笨拙地替我披上外套的闷葫芦……” 他紧抿的唇线几不可察地松开了一丝缝隙。
“我想起来了……那个转学第一天就冷得像块冰,却在每次值日时,默不作声把我椅子下最难清理的角落扫得干干净净的……傻瓜……”
我的声音越来越轻,气息也越来越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格瑞的心上。他的身体从最初的僵硬紧绷,到微微颤抖,再到此刻彻底的凝滞。那双深邃的紫瞳,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深潭,所有的风暴、惊怒、恐惧,都在这一连串跨越时空的诉说中,被一种更宏大、更震撼、更汹涌的情感彻底覆盖、淹没。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致。震惊、难以置信、恍然、巨大的痛楚,还有那深埋在一切之下的、早已刻入骨髓的爱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眼中激烈地翻涌、冲撞!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以啊……” 我看着他眼中那片翻腾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情感海洋,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捏了捏他紧握着我的手指,声音微弱却带着穿越无数轮回后的释然和笃定,“……无论跳下去多少次……无论在哪里……”
我微微仰起脸,努力靠近他,让自己的气息拂过他紧绷的下颌。
“……我都知道……”
“……你一定会……”
“……找到我的……”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消散在病房安静的空气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格瑞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一震!他眼中那片翻涌的、几乎要冲破堤坝的情感洪流,在听到“找到我”三个字时,终于彻底决堤!
他猛地俯下身!
不再是井底那个绝望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吻。这一次,是一个滚烫的、带着无尽颤抖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的吻,带着一种近乎毁灭又重生的力量,深深地、重重地烙印在我的唇上!
这个吻,混杂着眼泪的咸涩(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更燃烧着跨越了无数时空、终于冲破一切阻隔的、足以焚尽灵魂的炽热爱意!它霸道地宣告着占有,又温柔地诉说着守护,带着一种历经千帆、尘埃落定后的、近乎悲壮的圆满。
所有的言语,所有的解释,所有的后怕,所有的爱恋,都融化在这个包含了万语千言的吻中。
我闭上眼,感受着他唇瓣的灼热和颤抖,感受着他紧握着我手指的力道,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身体的疼痛依旧存在,但灵魂深处,却像漂泊了亿万年的孤舟,终于找到了永恒的港湾,被温暖和安宁彻底填满。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照进来,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光斑的边缘,无声地落下一滴水痕,迅速晕开,留下深色的印记。
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或许,是我们共同的。
***
大赛医疗中心的空气里永远飘散着一股消毒水和营养剂混合的、不太美妙的气味。但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的我来说,这味道里都透着一股“活着真好”的踏实感。阳光透过明净的大落地窗泼洒进来,给冰冷的金属墙壁和仪器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我,祁奥阳,正半靠在摇高了的病床上,身上穿着柔软的白色病号服,左臂还打着固定用的轻型元力护具。右手则灵活地捏着一块格瑞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包装异常精致的黑巧克力,小口小口地啃着。浓郁的甜香在唇齿间化开,带来纯粹的、令人愉悦的满足感。
床边,格瑞正将一束花小心地插进窗台旁的花瓶里。不是大赛里那些常见的、奇形怪状的发光植物,而是一束鲜活欲滴的白玫瑰。花瓣层层叠叠,洁白无瑕,在阳光下仿佛自带柔光,边缘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他插花的动作依旧带着点刻板的认真,银色的发丝垂落额前,侧脸线条在暖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又是白玫瑰啊,阿瑞?” 我咽下嘴里的巧克力,故意拖长了调子,黑亮的眼睛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你这算不算是在模仿……嗯哼……某个‘前世’的浪漫桥段?” 我想起那个属于皇女的记忆碎片里,侍卫格瑞也曾沉默地在她的窗台,插上一支带着露水的白蔷薇。
格瑞插花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耳廓边缘,在阳光的照射下,悄然染上了一抹极淡的绯红。这抹红晕落在我眼里,简直比巧克力还甜。
“后勤部送的慰问品。” 他声音平稳地陈述,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汇报天气,“说是能舒缓情绪。” 他调整了一下最后一支花的角度,确保每一朵都呈现出最好的姿态,这才转过身。
阳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影,那双沉静的紫瞳望向我,里面清晰地映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还有一个小小的、穿着病号服啃巧克力的我。之前的惊涛骇浪、撕心裂肺,仿佛都被这宁静的午后阳光抚平了,沉淀成一片深邃而安稳的海洋。
“感觉怎么样?” 他走到床边,目光扫过我打着护具的手臂和床头的体征监测仪,确认那些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依旧平稳。
“好多了!” 我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把剩下的小半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就是……有点无聊。” 我晃了晃没受伤的右手,眼神飘向窗外那片被模拟得过分完美的蓝天,“好想出去晒太阳……好想我的‘圣光织愈’和‘赤狱裁罪’……好想……”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故意拖长了尾音,“……好想吃凯莉上次说的那家新开的甜品店的限量泡芙啊!”
格瑞的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起,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不赞同,只有一种早已习以为常的、带着点无奈的纵容。他没有立刻反驳我“想出去”和“想武器”这种明显不符合医嘱的要求,而是精准地抓住了最后一点。
“泡芙?” 他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确认。
“嗯嗯!” 我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听说超——级好吃!有草莓味的,巧克力味的,还有……” 我开始掰着手指数。
“知道了。” 格瑞打断我的列举,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让人安心的笃定。他抬手,极其自然地用指腹擦掉我嘴角不小心沾上的一点巧克力渍。指尖微凉,动作却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我去买。” 他言简意赅,转身就朝门口走去,银发在阳光里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
“等等!” 我急忙叫住他。
他停在门口,手搭在门把上,侧身回望,眼神带着询问。
“那个……” 我捏着被角,脸上有点热,声音也小了下去,“……要多买几个哦……我们……一起吃?” 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指尖。这算不算……约会邀请?在医疗中心里吃泡芙约会?
门口沉默了几秒。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拒绝,或者得到一句“甜食不宜过量”的医嘱式回答时,格瑞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好。”
只有一个字。简单,干脆。
随即,门被轻轻带上。脚步声沉稳地消失在走廊里。
我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又看看窗台上那束在阳光下静静绽放的白玫瑰,再看看床头柜上那个已经空了的、曾经装着巧克力的精美小袋子。心口像是被温热的蜂蜜填满了,甜得发涨,又暖得不可思议。
我重新躺回柔软的枕头里,闭上眼睛。阳光透过眼皮,是一片温暖舒适的橙红。那些属于不同时空的记忆碎片,不再带来混乱和痛苦,而是像一幅幅被时光温柔摩挲过的画卷,静静地陈列在心底。
穿着染血铠甲的他,执着书卷浅笑的他,在喧嚣名利场中沉默守护的他,在校园林荫道上并肩而行的他……还有此刻,会给我带巧克力、笨拙地插白玫瑰、答应一起去吃泡芙的他……
所有的画面,最终都融合成那个银发紫瞳、沉默寡言、却会用生命守护我、会在无人处为我耳尖泛红的身影。
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枕头里,无声地笑了。
笨蛋阿瑞。
无论在哪个世界线……
果然,都最最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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