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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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名第一日，四妹带两个孩子一大早就匆匆赶路，到了神剑门，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神剑门招新的消息传遍了河南府乃至周围各城，当时门口人满为患，都是前来报名的各地人物。附近数条大街已水泄不通，整个北城交通道路乱成一团。

四妹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将两个孩子的名字登记在册，被告知六日后来参加面选。四妹低声对小南飞道：“你起初还不想来，你瞧瞧，此处没有一千人也有八百人，告示上说初选只招七十二人，最终学成三十六人。而且还有六日才截止。姑姑方才听说，有人想暗中送银子，当场被取消了入门资格。姑姑……”

“姑姑别担心，我和三牛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让你失望。”

“四姑放心，三牛定好生协助阿飞。”

“你自己也要设法被选中，到时你们一起为神剑门效力。神剑门光明正大，弟子人人侠义，受万民爱戴，你们选中之后，姑姑不知多开心。”

小南飞和张三牛齐声称好。

六日后便是初选。四妹比两个孩子紧张百倍，一宿睡不着，凌晨便起床替他们做早饭。两个孩子吃饱之后，倒均十分坦然。待到神剑门时，当真是盛况空前，各地父母亲属将孩子送进门内，均在门口等待初选结果。小南飞和张三牛让四妹回去等消息，四妹哪里肯走？面容焦急地道：“千万别伤着了。”她虽不知初选内容，料想神剑门以武立足，多半不脱比武之流。

且说神剑门容纳了上千名小孩，从十岁到十六岁为止，其中不乏女真族子弟。小南飞听说私塾同窗易小福、朱禄等人也赶来参加，他忧心道：“倘若大家都被选中，梁夫子的私塾可就没人了。他老人家该多难过。”

神剑门由白墙环绕，方圆约达五里，南北东西工整对称，布局讲究，乃中原建筑写意代表之作。正门前抬头可见一座七层阁楼耸立云端，正是神剑门最为壮丽的“碧波微浪楼”，俗称“碧微楼”，与神剑门傲世绝技“碧波微浪剑法”同名，历代门主接任或新婚大典，各堂赐赏或升迁仪式悉在楼中举办，地位崇高，无须赘述。

神剑门弟子带众孩往正门左右两侧大道分流而走，绕过碧微楼后到达议事厅，厅前有一片宽阔广场，众孩到时，广场上稀疏摆满了数百个座位，议事厅大门敞开，众孩探去，见里边也相应摆了数百个座位，都称神剑门的规模当真巨大无比。

待巳初时刻，神剑门弟子招呼众孩陆续入座，按报名先后，先到者进入大厅，后到者留在广场。到巳初一刻，众孩尽数落座，神剑门弟子将试卷一一分发。众孩摊开试卷，纸上写着一行字：尔闻孟曰取义否？尔又知何为侠义？可述之于此，一刻钟为限，且待察考。

试题简略，来参加初选的孩童，甚少出自极贫之家，即有部分父母期望孩子加入神剑门以图温饱，那也只在少数。此外受父母亲属影响，或上过学堂私塾，听过孟曰取义者便有太半，第一问倒不难作答。第二问“何为侠义”，其实便是考究众孩是否具有侠义之心。考场之上，也有近两百名孩子不识字或不会写字，无法作答，当即被神剑门弟子带到了门内其他地方。

小南飞看过题目，想起母亲曾言何为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当时已牢记心头，后来梁夫子也说过此节，他即提笔写到：子曰，生与义皆其欲，不可兼得，系义之所重，故舍身取义。弟子曾闻，士为知己者死，此乃重义而轻生。弟子年幼，念苏居士佳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又知人生七十古来稀，盼能以有尽之日，行无尽之事，故生义之抉，弟子亦取义也。

他想起祖父为报好友之仇毅然赴险，后蒙大理段氏救助，不止铭记终生，还令后代继续报恩，此为义之所重；父亲受祖父之托，八年岁月鞠躬尽瘁，最终为大理社稷和黎民捐躯，此为义之所重。可见江家数代侠义，自己将来也定要继承祖父、父亲的风范，绝不辱没了江家的威名。看试卷上所问“何为侠义”，当即写到：侠义者，不惧生死，信之所达，无畏前程。天地浩大，但求无愧于心。

洋洋洒洒数十字，道尽了他心中所念。他搁笔起身，见张三牛仍在作答，盼他能清楚书写，倘若自己和他所答都无法得到察考者的垂青，能于千百人中直抒胸臆，也足称慰平生。

张三牛本来不识几个字，小南飞每日教他，四妹也在旁鼓励，试卷上的所有字，他恰好都认得，孟曰取义四个字，是他很小的时候就听父辈说起过的。他不久也答完了，原来他看罢试题，思考半晌，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仿如在梦中一般，他心无旁骛，当时便写：弟子自幼孤苦，数日前险命丧大雪之中，幸有善人不嫌弟子脏丑，赐予饭食、衣物，弟子不知旁人如何取义，却知一旦恩人有难，弟子流血捐身，绝不推辞。

张三牛早把自己的命算作小南飞一家的了，他写到最后，眼珠哗哗地往下掉，不小心打湿了试卷，神剑门弟子瞧了，看他所答，连连点头。至于第二问，张三牛写到：弟子未见当世大侠，未知大侠者如何行侠。思来想去，恩人一家，均有侠义之心，弟子愿永世追随。

他写完后合了试卷，看小南飞早已不在座位，心想他定答得很好，自己倒有些忐忑，他担心自己乱写一通，无法脱颖而出，既对不起四妹，从此更无法保护小南飞了。

所有孩子作答完毕，须在附近草场歇息，神剑门准备了热茶。小南飞看张三牛微低着头，问他答得如何，张三牛以实相告，小南飞神色一变，嗔道：“你别胡思乱想，我早把你当自己的兄长，我姑姑和鹏叔也当你是自家的孩子。甚么恩人有难，流血捐身的话以后别说了。”张三牛点了点头。

到了巳正时分，神剑门弟子陆续收齐了试卷，由各堂人物组织统一察究。神剑门有五堂十八舵，各舵在天下各地设置分舵，门人遍布大江南北，单论总坛，就有一千多号人。各堂均很重视此次招新，抽调了大批人马前来协助，因此虽有近千份试卷，百数人同时批阅，不到一刻也即完工。

其后就地甄选，近千人作答，只有两百人成功通过，其中便有小南飞和张三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