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归乡刺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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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那声沉闷如同重锤擂鼓的枪响，撕裂风雨的瞬间，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实体，瞬间灌满了整个半间屋！

灼热的弹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脑勺呼啸而过！我甚至能感觉到那瞬间被灼焦的几根发丝！死亡的寒意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我的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冻僵！

“趴下！！！”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炸响！是秤砣张！他那佝偻枯瘦的身体爆发出骇人的力量！布满烫伤疤痕的手掌，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如同铁钳般的巨力，狠狠拍在我的后背上！

“砰！”

我被这股巨力砸得眼前发黑，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脸朝下狠狠掼倒在冰冷潮湿、满是铁屑和炭灰的地面上！鼻子和嘴唇重重磕在粗糙的泥土上，瞬间涌起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和血腥味！

就在我身体接触地面的同一刹那！

“噗嗤！哗啦——！”

第二颗子弹紧跟着破窗而入！带着灼热的气浪，狠狠钻进我刚才站立位置后面的土墙！碎土块和着泥浆，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一个碗口大的深坑赫然出现，硝烟味混合着土腥气，呛得人窒息！

窗外，风雨飘摇的芦苇丛剧烈晃动！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如同毒蛇的信子，疯狂地在半间屋残破的墙壁和窗洞上扫射、锁定！王德彪那粗嘎凶戾、充满了狂怒和杀意的咆哮，穿透雨幕和芦苇的呜咽，狠狠砸了进来：

“纪岜沙！你个小杂种！给老子滚出来！交出东西！留你全尸！还有那个老不死的铁匠！一起剁了喂狗！”

“砰！砰！砰！”

回应他咆哮的，是芦苇丛深处接连爆发的、沉闷而致命的枪响！子弹如同冰雹般砸向半间屋！木屑、泥块、破碎的瓦片四处横飞！窗户彻底被打成了筛子，更多的破洞出现，冷风和雨丝毫无阻碍地灌入！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刚才秤砣张那一掌的剧痛而剧烈颤抖。每一次子弹撞击墙壁的闷响，都像重锤砸在我的心上。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迫近！王德彪的咆哮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耳膜。

秤砣张就趴在我旁边不远处的泥地上，他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在横飞的木屑和泥浆中扭曲着，浑浊的细缝眼死死盯着窗外芦苇丛中闪烁的枪火。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如同受伤老狼般的凶狠和一种……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芦苇丛里，追兵的脚步声踩踏泥泞的声音、拉动枪栓的咔嚓声、兴奋的呼喝声越来越近！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了破窗的位置！一个士兵甚至已经冒头，试图从破窗探进枪口！

“王八羔子……”秤砣张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砂石摩擦般的、非人的低沉嘶吼！这嘶吼里蕴含着滔天的恨意，不仅是对窗外追兵的，更是对过往那段地狱般岁月的控诉！

就在那个士兵的脑袋和枪口即将探入破窗的刹那！

秤砣张动了！

他佝偻的身体像一张绷紧到极致的硬弓，猛地从地上弹起！目标不是躲避，而是扑向火塘！那只布满疤痕和黑色污垢的枯瘦大手，闪电般探入火塘里尚未完全熄灭的暗红炭火之中！

“嗤——！”

皮肉烧灼的刺耳声响伴随着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但他仿佛毫无知觉！那只手在炭火中猛地一抄！

一道刺眼的亮红色轨迹，如同地狱投出的标枪，撕裂了半间屋昏暗的光线！

是那根刚刚被他丢弃在地、前端依旧残留着高温的乌黑铁条！此刻被他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抓在手中，前端亮得刺眼！秤砣张甚至没有一丝停顿，手臂肌肉虬结贲张，爆发出与枯瘦身体绝不相称的恐怖力量，朝着窗外那个探头的士兵方向，狠狠掷了出去！

“呜——！”

烧红的铁条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旋转着，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精准无比地射向芦苇丛！

“啊——！” 窗外立刻传来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伴随着重物倒地和芦苇被压倒的哗啦声！

“有埋伏！小心火器！” 芦苇丛里瞬间一片混乱！惊呼声、怒骂声、拉动枪栓的咔嚓声乱成一团！那道致命的亮红轨迹显然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和混乱，几道扫射的手电光柱也瞬间变得杂乱无章！

“走！” 秤砣张嘶哑的咆哮如同炸雷在我耳边响起！他那双刚被炭火灼烧过的、皮开肉绽、冒着青烟和焦臭的手，如同冰冷的铁钩，猛地抓住了我后颈的衣领！力量之大，几乎要将我整个人提起来！

剧痛和窒息感让我眼前发黑！我被他像拖拽一袋沉重的垃圾一样，强行从冰冷的地面上拖起！双脚在泥泞和散落的铁屑上踉跄着，身不由己地被他朝着屋子中央那个巨大、冰冷、布满凹坑的铁砧方向猛拽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 我惊骇欲绝地挣扎，喉咙被衣领勒得几乎说不出话。窗外追兵的混乱只是暂时的，王德彪的咆哮声再次响起，更加狂暴！更多的子弹开始朝着半间屋疯狂倾泻！墙壁被打得噗噗作响，泥块簌簌落下！

秤砣张根本不理我的挣扎和喝问。他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死死盯着那个巨大的铁砧，又猛地低头，看了一眼我左臂内侧那个还在剧痛中不断抽搐、边缘焦黑翻卷的新鲜烙印！

“毒库……认了你！” 他一边拖着我，一边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破碎、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狂热的句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沫里捞出来，“你的血……就是钥匙！也是……毒引！”

钥匙？毒引？！这如同诅咒般的话语让我浑身冰冷！

就在我被拖拽到巨大冰冷的铁砧旁，后背重重撞上那坚硬粗糙的金属表面的刹那——

“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远超之前烙铁灼烧的剧痛，猛地从左臂内侧那个新鲜的烙印深处爆发出来！

那不是单纯的皮肉痛！那感觉……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皮肉，狠狠扎进了骨头缝里！紧接着，无数冰冷、黏腻、带着强烈腐蚀感的“活物”，顺着那些针孔，疯狂地钻了进来！在我的血肉里、在骨髓深处、在神经末梢上……疯狂地啃噬！撕扯！游窜！同时，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伴随着灼烧感，如同冰火交织的毒龙，沿着手臂的血管和经络，蛮横地向上蔓延！

万蚁噬骨！冰火焚心！

这剧痛来得如此猛烈、如此诡异、如此非人！我眼前瞬间一片血红！身体像被高压电击中，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嘶哑声音，连完整的惨叫都发不出来！汗水、泪水、鼻涕、还有不受控制流出的涎水，瞬间糊满了整张脸！意识像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秤砣张那双枯爪般的手死死按着我的肩膀，将我钉在冰冷的铁砧上。他布满疤痕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一种……病态的期待？！他浑浊的细缝眼死死盯着我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又低头看向我左臂内侧那个烙印！

就在这地狱般的剧痛中，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彻底被撕裂的临界点上——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能震动灵魂的嗡鸣，再次从我左臂烙印的深处传来！这一次，比在火塘边时更加清晰，更加……沉重！仿佛地底深处某个沉睡了亿万年的庞然巨物，被这剧痛和鲜血唤醒，发出了第一声不满的呓语！

与此同时！

我胸口贴身收藏的那张油布包裹的、父亲遗留的赶尸古道地图，仿佛受到了这嗡鸣的强烈共鸣，猛地爆发出惊人的滚烫！隔着湿透的衣服，那热度几乎要将我的皮肉灼穿！地图在我怀里剧烈地震颤起来，像一头被囚禁的凶兽，在疯狂地冲撞牢笼！

“嗬……嗬嗬……”秤砣张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臂上那似乎正在发生某种诡异变化的烙印，又猛地抬头，望向窗外风雨飘摇的芦苇荡深处，望向更远处那被厚重雨云笼罩的、莽苍的群山轮廓！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还有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某种疯狂决绝的复杂光芒！

“来了……都来了……”他沙哑地、如同梦呓般低语，“债……该还了……都得还……”

“砰！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