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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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凛冽，如刀割面。

冷凝秋一袭白衣，踏着陡峭的山径向上攀登。她的脚步轻盈如雪片飘落，却每一步都踏得极稳。腰间那柄\"寒霜\"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剑鞘上凝结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冷凝秋——江湖上无人不知的名号。她的寒霜剑法已臻化境，剑出必见血，心冷如玄冰。但此刻，那张素来冷若冰霜的脸上，却罕见地浮现出一丝犹豫。

山巅云雾缭绕，一座简朴的竹屋隐约可见。竹屋前，一道红色身影正倚栏远眺，手中把玩着一支鲜红的野花。

\"慕容颖。\"冷凝秋在十步外站定，声音如同她的人一般清冷。

红衣女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明媚如春日的脸庞。与冷凝秋的冷若冰霜截然不同，慕容颖眼角眉梢都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慵懒。她将野花别在发间，红唇轻启：\"哟，这不是我们鼎鼎大名的冷姑娘吗？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荒山野岭来了？\"

\"花无心要去救柳无霜她们。\"冷凝秋开门见山，\"你去拦住他。\"

慕容颖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在山间回荡，惊起几只飞鸟。

\"冷凝秋啊冷凝秋，\"慕容颖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你冷漠到如此程度，连亲自去拦旧情人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住口！\"冷凝秋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已按在剑柄上，\"我与花无心毫无瓜葛。\"

\"毫无瓜葛？\"慕容颖挑眉，缓步走近，\"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是谁奋勇孤身去为花无心求药？是谁为他挡下'毒手阎罗'的致命一击？又是谁在他重伤时日夜为他送药？这些，江湖上可都传为佳话呢。\"

冷凝秋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山风突然变得猛烈，卷起她的衣袂和长发，如同一团暴风雪即将爆发。

\"那是过去的事。\"她一字一顿地说，\"如今我修的是无情道。\"

慕容颖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无情道？不过是逃避的借口罢了。你若真无情，为何不敢亲自去见他？为何要我来做这恶人？\"

\"因为——\"冷凝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因为什么？\"慕容颖步步紧逼，\"因为你怕见到他后，你那所谓的无情道会土崩瓦解？因为你心里还有他？\"

\"够了！因为他不会听我的！\"冷凝秋猛地拔剑出鞘，一道寒光划破空气，剑尖直指慕容颖咽喉，\"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慕容颖不闪不避，反而向前一步，让剑尖几乎贴上自己的皮肤。她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怎么，我们的冷姐姐要杀我灭口？\"

两人对峙片刻，冷凝秋终于缓缓收剑，转身欲走。

\"站住。\"慕容颖突然喝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避吗？\"

冷凝秋停下脚步，却不回头：\"你想怎样？\"

\"比一场。\"慕容颖拔出自己的长剑，剑身赤红如血，\"若你赢了，我替你去拦花无心；若我赢了，你自己去面对他。\"

冷凝秋沉默片刻，终于转过身来：\"好。\"

山巅之上，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相对而立。风更急了，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盘旋。

慕容颖率先出手，红色剑光如烈火般席卷而来。她的剑法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红尘俗世的喧嚣与热烈，与冷凝秋的冰冷剑意形成鲜明对比。

冷凝秋的剑法则如她的人一般冷静克制，每一剑都精准无比，不带丝毫多余的动作。两人的剑在空中相击，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三十招过去，两人不分胜负。但慕容颖的攻势越来越猛，剑招中蕴含的内力也越来越强。她突然变招，剑锋一转，直取冷凝秋心口。

冷凝秋侧身避过，反手一剑刺向慕容颖肩膀。慕容颖却不闪不避，任由剑锋划破自己的衣袖，同时她的剑尖已抵在冷凝秋咽喉前一寸处。

\"你输了。\"慕容颖微笑着说。

冷凝秋看着自己刺破的衣袖，又看看咽喉前的剑尖，缓缓收剑：\"为什么？\"

\"因为你心中有情。\"慕容颖也收回长剑，\"你的剑犹豫了。在刺向我肩膀的那一刻，你怕伤到我，所以收了几分力。真正的无情道，不会有这种顾虑。\"

冷凝秋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去吧，\"慕容颖轻叹一声，\"面对他，也面对你自己的心。无情道不是压抑感情，而是超越感情。你连承认都不敢，如何超越？\"

山风突然变得柔和，吹散了冷凝秋额前的碎发。她抬头望向远方，那里是花无心可能经过的方向。

\"我刚见了他，并且用了寒心针，也没阻止了他。\"最终，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下山。

慕容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轻声自语：\"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啊。\"

山径上，冷凝秋的脚步不再如上山时那般稳健。她的心乱了，正如慕容颖所说。花无心的影子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些被冰封的记忆如春水般涌动，几乎要冲破她精心构筑的心防。

\"为什么...偏偏是你...\"她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剑柄上那朵小小的野花刻痕——那是开始认识不久，花无心亲手为她刻下的。

山脚下，冷凝秋驻足回望高耸入云的峰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但不是慕容颖期待的那个。

夜色如墨，残月如钩。

慕容颖站在崖边，山风猎猎，吹得她素白长衫猎猎作响。她紧了紧腰间束带，将一柄三尺青锋负于身后。今夜，她必须下山。

其实，她就是想激冷凝秋一下，她不会不去救花无心！

\"哥哥，等我！\"她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深吸一口气，脚尖轻点崖边青石，身形如一片白羽飘然而下。山上千丈绝壁，寻常人视若天堑，于她却是如履平地。只见她足尖在突出的岩石上轻点借力，几个起落间，已下至半山腰。

忽然，一阵异香袭来。

慕容颖心头一凛，身形骤然停在一块突出的平台上。这香气清幽淡雅，却暗含凌厉——是五叶一枝花！江湖传闻中神出鬼没的独行客，专好阻拦他人行路。

\"慕容姑娘，夜色已深，何故匆匆下山？\"一个清冷女声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几分慵懒与戏谑。

慕容颖右手按上剑柄，目光如电扫视四周：\"阁下何人？既知我姓名为何藏头露尾？\"

\"呵呵...\"笑声如银铃，却透着寒意，\"今夜此路不通，姑娘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