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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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将玄天派总坛的白玉牌坊染成一片猩红。

花无心站在三百级青石台阶之下，素白衣袂无风自动，腰间那柄剑在暮色中泛着幽幽冷光。

\"十八年了。\"他轻声自语，指尖抚过剑鞘上那朵鎏金梅花。

十八年前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可是，现在玄天派掌门付清天带着四大护法杀入花谷，居然要灭了他花谷！

这是何等的欺人太甚！

他藏在体内多年的怒火仿佛一瞬间被点燃了！

台阶尽头传来急促的钟声，玄天派弟子如潮水般涌下。

花无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足尖轻点，人已如白鹤掠空而起。第一道剑光亮起时，最前排的七名弟子喉间同时绽开血花。

\"寒梅七绽？\"站在观战台上的玉剑仙子瞳孔微缩，手中白玉酒盏轻轻一顿。

花无心剑势如虹，所过之处血雾弥漫。

他不记得每一个死在他剑下之人的面孔——他此时只要怒火，一股从脚底窜到头顶的怒火，已及什么也不顾的怒火。

这些人的样貌与十年前那些屠夫重叠在一起，令他剑锋愈发凌厉。

\"花家余孽休得猖狂！\"一声暴喝如雷霆炸响，玄天派四大护法同时跃出。

金刚护法铁拳如锤，直取花无心面门；拂尘护法三千银丝化作天罗地网；琴剑护法十指拨动间剑气纵横；最阴毒的是毒手护法，掌风带着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花无心突然收剑入鞘。玉剑仙子眉头一跳，这是\"花家剑法\"中的一式\"雪掩红梅\"的起手式。只见花无心双手结印，周身三尺突然飘起鹅毛大雪。四大护法的攻势在雪中凝滞，下一刻，七十二道剑光从血幕中迸射而出。

金刚护法的铁拳停在半空，眉心一点红梅绽放；拂尘护法的银丝寸寸断裂，咽喉处血如泉涌；琴剑护法的古琴弦断指飞；毒手护法踉跄后退，七窍中渗出黑血——他死在自己的\"七步断魂散\"。

观战台上，玉剑仙子将酒盏捏得粉碎。

她未曾想到这个花谷的少年居然下手如此凶狠！

她不知道他内心的痛苦！

\"付清天！\"花无心的声音穿透云霄，\"你要躲到何时？\"

总坛大门轰然洞开，黑袍白发的付清天踏空而来。他手中那柄\"玄天斩魔剑\"的佩剑泛着青光，此刻剑身嗡鸣，似在悲泣。

\"花家余孽。\"付清天冷笑，\"当年没把你和那些叛贼一起料理，是他们心慈手软。\"

花无心不答，剑尖轻挑，地上积雪化作千万冰针射向玄冥子。

付清天大袖一挥，冰针尽数消融。

二人身影在空中交错，剑气纵横间，玄天派百年基业的亭台楼阁纷纷崩塌。

三百招过后，付清天胸前绽开一朵血梅。他踉跄落地，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胸口的剑伤：\"不可能……花家的剑法怎会……\"

\"这是花家的剑法。\"花无心剑指仇人咽喉，\"如今，他已经融入了无影剑剑法。\"

付清天突然狂笑：\"你以为报仇就结束了？当年灭你花家满门的命令来自——\"

一道白玉剑光从天而降，玉剑仙子飘然落在二人之间。\"够了。\"她声音依旧清冷如昔，\"付清天已败，到此为止。\"

花无心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你为什么要护他？\"

玉剑仙子叹息一声：\"玄天派不能灭，要灭也不是你来灭。\"

雨落在花无心睫毛上，化作一滴水珠滑落。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剑锋转向玉剑仙子：\"原来如此……当年谁灭了花家的？\"

玉剑仙子沉默片刻，白玉剑缓缓出鞘：\"你要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到哪里能找到真相。\"

花无心仰天长笑，笑声中满是凄怆。

他终于明白为何玉剑仙子为何此时出现在这里。

\"直说。\"花无心剑势陡变，无影剑法中混入了花家剑法的精要。

玉剑仙子起初游刃有余，三十招后却渐露破绽——

第一百零八招，花无心的剑尖停在玉剑仙子咽喉前。

他看着这个莫名出现的女人，他觉得她的出现是有目的的。

\"你胜了我其实不算什么！\"玉剑仙子突然一笑，白玉剑如毒蛇吐信，直刺花无心心口。

剑锋入肉三寸，却被两根纤指夹住。

花无心眼中最后一点温度消散，他手腕一翻，白玉剑寸断，花家的剑顺势刺入玉剑仙子肩头。

\"我不杀你。\"花无心抽剑后退，\"这一剑，分明是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是欺骗我，我的这把剑会刺穿你的喉咙。\"

他转身走向重伤的付清天，花家剑划过一道凄艳弧线。仇人头颅飞起的瞬间，远处传来禁军铁蹄声。花无心抹去剑上血迹，身影渐渐消失在漫天细雨中。

玉剑仙子按住肩头伤口，望着雪地上那行渐远的脚印，轻声呢喃：\"冷剑照血，无心无情……\"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中一片梅花状的血迹。

\"再来一壶'断魂烧'！\"

花无心将空酒壶重重砸在桌上，木桌震颤，酒壶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醉仙楼里嘈杂的人声为之一静，随即又恢复了喧闹。店小二缩了缩脖子，小跑着去取酒，不敢多看这位客人一眼。

花无心披散着头发，一袭青衫已经沾满酒渍和尘土，腰间那柄曾经名震江湖的长剑如今被随意地搁在桌角，剑鞘上积了一层薄灰。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此刻却因连日的酗酒而微微颤抖，指节发白地握着新送来的酒壶。

\"咕咚——咕咚——\"他仰头灌酒，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襟。这\"断魂烧\"是醉仙楼的招牌，酒性极烈，寻常人三杯必倒，而花无心已经喝了整整七壶。

\"那不是花谷的花无心吗？怎么落魄成这样？\"邻桌一个佩刀汉子压低声音对同伴说。

\"嘘，小声点！听说他曾经要好的玄天派掌门要杀他灭门，从那以后就……\"同伴做了个仰头喝酒的动作。

花无心的耳力何等敏锐，这些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传入他耳中。他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又灌下一大口酒。付清天……范青云……那个曾经还一起议事的人，如今已成一抔黄土，范青云半死不拉活。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花无心眼前浮现出付清天临死前的面容，苍白如纸，却还强撑着对他微笑：\"还是你先下手杀了我……\"他胸口的血怎么也止不住，染红了他的双手，染红了他的剑，染红了他的整个世界。

\"砰！\"花无心突然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碗碟跳起。\"看什么看！\"他醉眼朦胧地环顾四周，那些偷偷打量他的目光立刻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