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冰谷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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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弥漫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浓烈的草药味。宇文拓拨弄着火堆,橘红色的火光在他布满沟壑的脸上跳跃,映得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愈发深邃难测。他刚刚给李琰换了药,动作依旧麻利精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陛下,寒气侵骨,外伤易愈,内寒难驱。这碗药,趁热喝了。”宇文拓将一只粗陶碗递到李琰面前。碗里是黑乎乎、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药汁。
李琰靠在山洞冰冷的石壁上,肩胛和小腿的疼痛在药力作用下已大为缓解,但失血和寒冷带来的虚弱感依旧如影随形。他接过药碗,滚烫的温度透过粗陶传递到掌心。他没有立刻喝,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这个自称猎户的老人。
“老丈,”李琰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久未开口的干涩,“你方才说,世代居于骊山北麓,以猎户巡河为生?”
“正是。”宇文拓盘膝坐在火堆对面,拿起一根枯枝拨弄着火炭,火星四溅。
“好箭术。”李琰啜了一口滚烫的药汁,辛辣苦涩的味道直冲喉咙,让他眉头微蹙,“风雪弥漫,百步之外,一箭断索,再取贼酋性命。便是神策军最顶尖的射生手,也未必有此把握。老丈这猎户,当得不一般。”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针。山洞里只有两人,火光照耀下,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宇文拓拨弄火堆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他抬起眼,迎向李琰审视的目光,那双锐利的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坦然。
“陛下谬赞了。”他声音依旧平稳,“老朽这点微末伎俩,不过是山野求生,与虎豹豺狼周旋久了,熟能生巧罢了。箭术一道,讲究心静、眼疾、手稳。风雪虽大,然贼人掷物引火,动作清晰,其首领探头呼喝,更是活靶。至于射断绳索…”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苦涩的笑意,“不过是年轻时,在黄河激流里捞浮木、救落水之人练出的笨功夫。要钩住绳索,又不伤及皮囊,力道和角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练得多了,也就成了本能。比不得军中射生手,百步穿杨,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甚至透着一丝底层生存的艰辛。但李琰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反而更深了。一个猎户,能对军中射生手的本事如此了解?能精准评价“取上将首级”?而且,他提到黄河激流救人的经验…宇文这个姓氏,在李琰脑中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
“宇文…”李琰放下药碗,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宇文拓的脸,“老丈此姓,倒让朕想起一个人。前隋工部尚书,宇文恺。开凿广通渠,引渭入黄,解长安漕运之困;更主持营造大兴城,规制宏阔,泽被后世。其人与水工营造一道,堪称国手。不知老丈…可识得此人?”
山洞内骤然一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宇文拓拨弄火堆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花白的须发在火光中微微颤动。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深沉的追忆,有刻骨的痛楚,还有一种被岁月尘封、此刻却被强行掀开的沉重。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李琰以为他不会回答。终于,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来自岁月的深渊。
“陛下博闻强记,洞察秋毫。”宇文拓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揭穿后的疲惫和释然,“不错。宇文恺…正是老朽先祖。”
尽管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证实,李琰心中还是猛地一震!前隋工部尚书的嫡系后人!竟然隐姓埋名,在这骊山北麓的冰谷之中,做了一个默默无闻的猎户?!
宇文拓没有看李琰震惊的表情,目光投向跳跃的火焰深处,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辉煌与倾覆交织的年代。
“大业末年,天下浩荡,群雄并起。”他的声音如同在讲述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先祖虽精于工造,却难挽隋室倾颓。宇文化及江都弑君,宇文氏一族受牵连,几近灭门。先祖一支旁系,得忠仆死士拼死护佑,携部分家传图籍,侥幸逃出长安,辗转流落于此。”
他拿起一根烧焦的枯枝,在铺着浮灰的地面上缓缓划动。线条简单却精准,勾勒出山川河流的轮廓。
“彼时,这骊山北麓尚是莽荒之地,人迹罕至。先祖后人便在此隐姓埋名,以猎户身份苟全性命。然宇文氏血脉中对山川地理、水利工造的天赋与执念,却代代相传,未曾断绝。”枯枝指向他刚刚勾勒出的一条蜿蜒曲线,“陛下请看,此乃骊山北麓水脉图。何处分流,何处潜涌,何处易淤,何处可筑坝疏导…皆了然于心。”
枯枝的轨迹,竟与李琰在地宫浑天仪上看到的黄河舆图、与婉儿从双鱼佩中得到的《河源图》上标注的骊山北麓暗河水系走向,隐隐相合!这绝非一个普通猎户能掌握的知识!
“先祖遗命,后世子孙,当以守护这片土地水脉为己任。‘水清则明,暗坝毁则地动’,此乃家传遗训,亦是血泪教训。”宇文拓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故而,老朽世代巡查河道,观测水情,防微杜渐。陛下在龙门渡所见沉船侧舷朱砂字迹,正是先祖当年警示后人所留!那十二暗坝,更是宇文家数代人心血所系,借天然地势,导引水势,稳固地脉,维系关中之安!”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李琰:“陛下!地宫之变,暗坝遭人蓄意破坏,绝非偶然!韦氏余孽,丧心病狂,欲引黄河之水倒灌长安,毁我大唐根基!老朽虽蛰伏山野,然先祖遗训在耳,守护之责在肩!闻听地动水涌,心知大难临头,故循迹搜寻,方得遇陛下于危难!”
李琰心中的疑云豁然开朗!所有的巧合,那神乎其技的箭术,对水脉的了如指掌,一眼认出圣旨有异并果断收起…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猎户,竟是前隋营造大师宇文恺的后人,世代守护长安龙脉水系的隐世家族!
一股敬意油然而生。李琰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郑重地向这位默默守护了长安数百年的老人致意。
“老丈…不,宇文先生!”李琰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敬意,“朕…代长安百万生灵,谢宇文氏世代守护之恩!若非先生,朕已命丧宵小之手,长安亦恐遭灭顶之灾!”
宇文拓连忙摆手,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稳:“陛下言重了。守护此间水土,乃宇文氏本分。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天佑。老朽不过恰逢其会罢了。”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陛下,此地虽暂避风雪,却非久留之地。韦氏余孽既能在此设伏,必是知晓陛下可能被暗河水道冲出骊山。他们未能得手,定会加派人手,沿河上下游大肆搜捕!”
李琰的心也沉了下来。不错,自己重伤未愈,行动不便,仅凭宇文拓一人之力,在这茫茫冰谷雪原中,如何能躲过对方地毯式的搜索?长安局势不明,婉儿、幼子、还有阿史那云…她们处境如何?韦氏余孽在朝中是否还有动作?一想到这些,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长安!
“先生可有良策?”李琰急切问道。
宇文拓沉吟片刻,目光投向山洞外依旧肆虐的风雪,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为今之计,唯有‘瞒天过海’,‘声东击西’。”
他拿起那根枯枝,再次在地上划动起来。
“其一,陛下龙体未愈,强行跋涉冰原,无异于自投罗网。此山洞虽简陋,却甚为隐蔽,入口为冰瀑遮掩,寻常人难以发现。陛下可暂留于此,由老朽照料,待伤势稍稳,再图后计。”
“其二,”枯枝指向冰河下游方向,“老朽即刻动身,沿河向下游搜寻。一来,可探查贼人动向,若遇小股搜索,或可设法引开、歼灭。二来,老朽会故意留下一些痕迹,将贼人的注意力引向下游,让他们以为陛下顺流而下,已逃离此谷。”
“其三,”枯枝猛地转向冰河上游,划向巍峨的骊山主峰方向,“待下游疑兵布下,老朽将折返,带陛下溯流而上!此谷上游并非绝路,有一处极险峻的‘鹰愁涧’,涧底有暗河支流通向骊山南麓!那里山势更为复杂,人迹罕至,且靠近陛下亲信的羽林卫在骊山南麓的几处秘密哨所!只要抵达南麓,陛下便可联络羽林,安然返回长安!”
李琰听得心潮起伏。宇文拓此计环环相扣,充分利用了地形和敌人的心理,既考虑了李琰的伤势,又最大程度保障了安全,更预留了返回长安的通道!这哪里是一个猎户的见识?分明是深谙兵法韬略!
“先生大才!”李琰由衷赞叹,“此计甚妙!只是…溯流而上,穿越鹰愁涧,路途艰险,朕恐拖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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