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这里有人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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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人装逼。

“谢谢方教授团队的基础研究支持，之前调研的癌症村事件已经另有眉目。”</p>

周彦教授的话不多，浅尝辄止。</p>

方子业看完暂时站定，快速编辑道：“周教授，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任务的完成人还是实验室的一线人员。故此不敢居功。”</p>

“方教授你要谢，实验室里的老师们也要谢。”</p>

“想要从茫茫多的未知成分和结构中寻到关键节点，没有方教授你梳理线条还是不行的。”</p>

“方教授今天要门诊吧，我就不打扰了。”周彦的心思还颇为细腻。</p>

方子业也就没再多回话。</p>

华国的癌症村数量不少，原因未明者也不只有之前周彦教授框给方子业的那几个。</p>

调研中，如果未发现已证实的致癌物超标，那么就需要寻找新的致癌物，并且对其致癌性进行定格，到底是一类还是二类或者三类，这是公卫必须要做的事情……</p>

这件事方子业的确没有那么大的功劳，但也实在地帮忙梳理过，在主框架搭建上有一定贡献，但都只是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数据支撑。</p>

……</p>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p>

方子业才送走‘上午场’最后一个加号的病人，闭合诊室门后，方子业与林方忠二人抬起盒饭开始扒拉。</p>

大概十二点五十分，有病人与家属拿着检查单尝试着推开诊室的门。</p>

推门的吱呀声响起后，林方忠回头，方子业抬头，两人的嘴里挂着菠菜和才送进嘴里的辣椒。</p>

八目对望后，是病人和家属默默地关上了门。</p>

吃饭最大的规矩，在华国是畅行无阻的。</p>

方子业现在是门诊的坐诊医生，并非急诊科的值班医生，按道理该享受准时吃饭的权利。</p>

方子业继续默默干饭，倒是林方忠立刻起身到了门边将门反锁上。</p>

坐下后，趁着嘴里暂时清空低声开口：“师兄，按照你这加号的节奏，一天恐怕要看六七十个病人。”</p>

门诊正常的工作时间就是七个半小时，上午的八点到十二点，下午的两点到五点半。</p>

一共就是四百五十分钟。</p>

六七十个病人，算上初诊与看结果，至少也有一百来次。</p>

每一次就算是用五分钟时间，也得加班。</p>

或许人次更多。</p>

“林方忠，我现在的门诊结构还是比较单一的，熟悉了流程，看起来就比较简单。”</p>

“如果是复杂的综合型病种，那看起来更不容易！~”方子业道。</p>

林方忠没再继续回话，而是等扒完了饭后，才把点好的咖啡端上桌，清理好了桌子后，两人各自后靠斜躺暂时休息。</p>

林方忠暗笑道：“师兄，听科室里的老师说，就算是看单一病种，功能障碍病种的阅片和诊断复杂性也很高。”</p>

“邓勇老师每次的平均看诊时间都要在十分钟以上。”</p>

“所以，一天能看诊的最大容量也就是四十个左右，有一次加号到五十个，听说加班到了晚上的七点半。”</p>

“还是师兄你厉害啊，六七十个号，一般下午六点就干完了。”</p>

能进汉市大学临床医学七年制的，学习能力和思维捕捉力都没问题。</p>

横向对比看诊的时间，就能略窥两人的实力差距。</p>

也能比较客观地猜测方子业目前的综合水平。</p>

“说不定是你师兄我看得比较毛糙呢？”方子业笑着问。</p>

“那怎么可能？这种病种看得毛躁，师兄你都被投诉多少次了？”</p>

“其实跟师兄你的门诊，我觉得自己的阅片水平也有不错的提升，但很多时候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不够通透。”林方忠主动给方子业说着自己的提升。</p>

方子业的体感并不大，林方忠才进创伤外科，他的阅片能力短短两三个月也就是从1级5/20提升到1级15/20左右。</p>

都还没提升到2级。</p>

这样的提升，在如今方子业眼里，真的没太多区别。</p>

不过该勉励的还是要勉励：“有提升就好啊，这样就会觉得生活比较充实。”</p>

“你现在的水平，比起我当年可提升得快多了。”</p>

林方忠点头，有些窃喜：“托师兄你的带教，我在这方面的提升，的确比同一届同学要提升得略快一些。”</p>

“虽然在练功房里找不到提升感，但在查房的过程中，我自己能感觉得到自己看得到的结构会比其他人更多一些。”</p>

“这还才两个月。”</p>

方子业回了中南医院后，林方忠才开始跟方子业的门诊。</p>

两个月时间，能够拉开其他同学一截距离，林方忠已经很满意了。</p>

积累这种东西，就是要靠着时间和效率慢慢去磨，才能拉开差距。</p>

虽然主要目的并非是拉开与其他人的距离，但拉开距离后的成就感回馈，会让人有些着迷。</p>

否则的话，林方忠此刻不与自己的同学比，反倒是与自己的师兄们比，那不是纯粹找虐么？</p>

“诊断框架的三大阅片术、查体、基础理论，是医学最硬核的基底。”</p>

“临床操作中，我们创伤外科的止血术与清创术，也绝对是最通用的货币，更提纯点理解就是一般等价物。”</p>

“这些节点，你再怎么花费时间去务实都不为过的。”</p>

“而且，与理论学习一样，你最开始要做到的就是记忆与初步理解！~”</p>

“如果你都记不住关键的解剖是什么，那你肯定阅不好片，如果你连查体术怎么做都不知道，那你肯定也做不好查体。”</p>

“类比到外科操作中的清创与止血，如果你连做都做不到，你就无法体会它们可以在临床综合术式中的应用与目的。”</p>

“所以，你也不要怪师兄现在不告诉你为什么在练功房里为什么要那么练，你就先跟着练，等到练好后，自有你体会的时间。”</p>

“而且林方忠，现在你的机会还算好，等到我的学生回来后，可能你们就要均分跟诊的时间了。”</p>

方子业是一个说话很直接的人，不藏着掖着。</p>

现在胡青元不在，你跟着我我愿意倾心而授，可以后，我也有自己的学生。</p>

林方忠憨笑点头。</p>

谈未来太远，现下能跟着方子业看门诊的机会就弥足珍贵，除了自己之外，邓勇的其他学生都没有这样好的待遇。</p>

一方面是自己争来的，另一方面，就是方子业是自己的直系师兄。</p>

……</p>

下午，六点十分。</p>

方子业将住院证推给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你父亲的这个情况，你不用纠结这么多。”</p>

“如果可以通过吃药就能吃好的话，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以后可能要改行了。”</p>

“因为我所学的东西都变得毫无意义。”</p>

“你不用纠结，吃药肯定吃不好。结构性的问题，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是没办法通过单纯的药物进行改善的。”</p>

“他的肌肉之间已经粘连，他的神经出现了卡压，如果不予以松解术处理，肯定好不了……”</p>

方子业让林方忠把青年的父亲带出去后，说话非常直接。</p>

青年犹豫好一阵，才道：“方教授，其实我也不想这么纠结，只是您也知道，我们都是普通的打工人。”</p>

“您可能不知道，我为了抢你的这个号，我抢了快一个月，上周六才抢到。”</p>

“您刚刚又说，我父亲如果要预约住院的话，可能要一个半月，也可能要两个月左右。”</p>

“这时间也太长，太不固定了吧？”</p>

“我都不知道那时候能不能请到假。”青年三十二三岁左右，比方子业稍大一些，也是恳切地说出了自己的难度。</p>

方子业站起来，点头道：“我也能体会，如果是我家人生病了总是要等，我也觉得烦躁。一切时间都不固定的话，会更觉得内心不安。”</p>

“可问题是，我没办法给你一个特别精准的答复。你想的是可以精确到哪一天的哪一个小时，哪一分哪一秒。”</p>

“这样你好请假。”</p>

“但是，医学是不固定的，就好比你无法预料你父亲的病情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如果早知道，你肯定早就带他来检查了不是吗？”</p>

“如果早知道会如此，你父亲他自己也可能在早年间不会那么拼伤自己的身体。”</p>

“我们科室有一个预约患者的本子，上面的信息记录都非常完全，大家都是这么预约的。”</p>

“你说吧，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困难，就提前把你父亲住院和手术时间提前呢？”</p>

“谁的家属不用上班呢？”</p>

“体制内的也要上班啊，如果来了什么紧急检查，他们也脑壳疼得很。”</p>

“我这边有很多体制内的人打电话给我说，他们下个月要搞年度检查、审核，希望我通融的。”</p>

“我如果通融了他们，这个月就让他们亲戚住进院来，那之前九月份就预约做手术的普通人怎么办？”</p>

“我如果现在可以同意给你插队，就有可能在好不容易排到你父亲的时候，把你插走。”</p>

青年闻言，嘴角一翘一翘，收好了方子业递过来的病历本、住院证：“方教授，您说当然是这么说，可其实还是有操作过吧？”</p>

方子业笑了笑：“你去预约了就知道，我们医院预约病人的本子上，每个人的前面都会有一个标号。”</p>

“我们科室啊，每天都会把当日住院病人有几个，是哪几个标号录制出来，发在公众号和视频号上。”</p>

方子业给了对方一个监察的途径。</p>

青年还是意味深长地道：“但是，方教授，你们科室当日出院了多少病人，空出来了多少床位，我们是不知道的，不是吗？”</p>

方子业站了起来，愣神看向青年，不发一言。</p>

青年觉得自己的话也有些太过僵硬，可能惹恼了方子业，便马上玲珑道歉：“方教授，我不是在故意钻牛角尖，对不起。”</p>

方子业则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倒不至于，我也要下班去吃饭了。”</p>

“我不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是我没办法回答。”</p>

“对预约住院病人的前缀进行标号，每天进行排布视频发布至公众号，已经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极限。”</p>

“想要达到绝对的公平，个人能力有限。”</p>

“而且说一句不太好听的话，如果我的父母有病需要住院治疗的话，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让他们第一时间住到医院里去。”</p>

“因为那个时候，我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医生，我也是我父母的儿女。”</p>

“顺带，我这一辈子都是从事医疗相关行业，就必然没有挣大钱发财的机会……”</p>

方子业不否认科室里依旧有本院的人或者同行会钻一些空子，把自己的直系亲属或者旁系亲属塞进来。</p>

但非行业内的人士，是你自己选择了你的人脉关系网不在医疗行业内，你享受了独属于自己关系网的优势，却又想在其他层面处处追求公平。</p>

那就有些想多了。</p>

就比如方子业，从来不会说教育体制内的老师，可以直接把自己的孩子塞进名校，不需要考虑什么学区房。</p>

比如自己老师的女儿，她就可以直接以自己师母的关系，不需要师父袁威宏去运营，就可以直接进入到昌区最好的小学和中学。</p>

怎么了嘛？</p>

青年闻言赶紧道：“谢谢方教授你这么坦诚。”</p>

方子业说：“其实也不是我坦诚，而是我并非故意在给自己立什么高尚的人设，我只是尽我能力地在做一些事情。”</p>

“而这些事情就是我的极限，所谓的大义凛然，绝对公平，那不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可以考虑的。”</p>

“您还是好好想一下，要么就去预约住院，要么就是按照您的想法，再去其他医院，找其他教授试一试，看看可不可以通过中药的调养，达到您预期的康复要求……”</p>

方子业也知道自己和对方说得有点多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得下班去吃饭了。”</p>

“吃完饭后，我还有个视频会议。”</p>

青年啊了一声，很意外：“你们也加班开会啊？我还以为你们医生每个星期只要坐一天门诊班呢。”</p>

这就属于对医疗行业有一点关注，但了解不多，纯粹靠自己臆想的人。</p>

“坐门诊这一天是接诊患者，其他时间要处理住院病人的病情，做手术啊，评估术前术后指征。”</p>

“再空闲时间，就是搞科研，自己学习啦。还有行政相关的一坨乱糟糟的事情，可能还要去给学生们上课。”</p>

“你说吧，这些时间都需要调和，不放在周末又能放几时去呢？”</p>

方子业现在还没有教学任务，毕竟他的主要档案是在军区疗养院，被借调了出去。</p>

否则的话，基础医学院绝对会给方子业安排一门课程任务，这也是方子业作为副教授必须要履行的义务。</p>

毕竟享受了副教授的补贴。</p>

青年带着自己的父亲往骨科大楼方向离去。</p>

……</p>

“师兄，晚上我有空的，您那边需要帮忙么？”林方忠与方子业并行出门诊楼时，手里拿着两套白大褂，他挤出笑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p>

“我办公室就那么点面积，你过去了能帮啥忙啊？”</p>

方子业侧头，读懂了林方忠的心思：“好好地先搞基础建设吧，不要怪师兄没提醒你啊，就你现在的基本能力积累，比起我那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学生都还差了有一段距离的。”</p>

林方忠愣了愣，眼角外扩瞪圆：“胡青元他天天打游戏，还搞直播，他…？”</p>

方子业双手抱胸，步履安详，平静解释道：“这些基础的东西我可没帮他，但你都这么看他，证明识人不能只看表象。”</p>

“虽然我知道你们都很努力，也想帮着做事，可也要量力而行，并不是不愿意你们来帮忙！~”</p>

“现在我让你上台缝合你敢上、敢说不怕影响患者的手术质量吗？”</p>

方子业给林方忠作了一个客观类比，并非Pua。</p>

只讲能力而不讲学历，绝对不是要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围着你转。</p>

“师兄，那你去忙。”林方忠懂事地不再纠结回答，而是招手与方子业作别，拿着方子业的白大褂回科室方向。</p>

方子业看了一眼时间，只能一边背着包走向实验大楼方向，一边再给自己点一份外卖。</p>

点完单后，方子业便把电话打给了袁威宏。</p>

“师父，现在科室里的任务排定下来了么？今天我还要和兰天罗他们收束数据。”</p>

“虽然姚正武教授的邀约可以不细心，也不好太不用心。”方子业开口解释。</p>

骨病科分会场的约稿在方子业的意料之外，但事情来了，多少要准备一点，以示对听者与主办方的尊重。</p>

“嗯，好！~”</p>

“你的行程我会让人发给韩静宜，再让她给你列一个特定的行程表。”</p>

“哦，对了子业，我听人说，你还给韩静宜加工资了？”袁威宏笑着问。</p>

“师父，涨了一千五，现在月薪六千，算下来工作日日薪三百，有五险一金。”</p>

“小韩也有年纪了，而且做事也踏实诚恳。”方子业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会提起这个事。</p>

“嗯，我就问问。”袁威宏回得轻描淡写。</p>

可方子业哪能不懂袁威宏，很快从等电梯处走向了楼梯间，细声回道：“师父，那要不我去给小韩提议一下，再给她降点工资？”</p>

袁威宏大小算个老板了，下面拖了一大堆的人，他与邓勇这样不懂科研的老板又不同。</p>

现在，袁威宏应该也是想请个科研助理了，而他出手又不好太寒碜。</p>

方子业与袁威宏同属一个团队，以后两个科研助理必然会接触，如果袁威宏给的钱还不如方子业，对方子业对袁威宏都不太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