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示弱与各行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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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方子业委托陈宋院长发出去的培训班，为期两天，招收一期学员，报名费三百四十元/人，上限二十人。</p></p>

自费食宿。说是自费食宿，其实就是疗养院包场了，前来学习的二十人，都是军医附属医院或者是军队里面的急诊抢救相关的手外科医生。</p></p>

杜东临教授在方子业吃到一半时，就坐在了方子业的对面，笑着看向了一些他认识，一些他不认识的人。</p></p>

低声道：“方组长，您的名望可不低呀？”</p></p>

“报名时间才开放了三天，二十个名额就都满了。”</p></p>

杜东临很开心，他是手外科的人，乐得看着手外科繁荣。</p></p>

方子业看了看一群体质倍儿棒的青年围坐大口吃饭，压低声音道：“估计是陈宋院长帮了忙，下了强制性的任务。”</p></p>

“这才凑满了人数。”</p></p>

“杜教授，今天和明天的三台手术病例，都已经谈话签字完了吧？”</p></p>

“要不要我来谈一份啊？”方子业客气道。</p></p>

杜东临嗨了一声：“方组长，你这不是开玩笑吗？你去谈话签字写病历？那教学手术让韩志良做呢？还是让韩红权做啊？”</p></p>

手外科的副主任医师有两人，都姓韩。</p></p>

“我主要是怕两位韩哥忙不过来嘛。”方子业客气道。</p></p>

举行私教班，方子业扬了名，得到了实惠，可能有大量的学识点收益，杜东临几位教授也同样可以露露脸，上台跟着学习是铁定的。</p></p>

但韩志良和韩红权两位作为管床医生的副主任医师可就苦了些。</p></p>

“问题不是很大！~”</p></p>

“两位小同志都非常积极，主要还是方教授你愿意教！”杜东临道。</p></p>

副主任医师，马上就要升副教授了，如果去了教学医院里，那肯定是地位不低的。</p></p>

不过在疗养院里，韩红权和韩志良二人如果连学习都不积极的话，那他们这一辈子的上限，也就是一个普通教授了！</p></p>

这是他们本就具有的优势。</p></p>

吃过饭后，方子业就先去了示教室里，开始再次调试投影仪和电脑，并且问后勤的宋主任确定已经联系好了手术直播的工作人员。</p></p>

这种乌龙还是不要犯的。</p></p>

不然宣传做足了，人都来了，结果一些小细节出了纰漏，就有可能让别人觉得不爽。</p></p>

……</p></p>

1月27日晚，周日。</p></p>

方子业结束了最后一台教学手术后，便下台捧着手道：“各位老师，因为时间有限，这一台功能重建术的讲解和示范，就到这里告一段落了。”</p></p>

“肯定有讲得不好的地方，也会余留很多困惑，各位老师都在群里面，我也在群里！”</p></p>

“以后如果有了什么疑惑的话，随时探讨。”</p></p>

方子业抬手，看了看洛听竹上周刚给他买的一块手表，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都已经五点四十九分，各位老师有可能还要回程！”</p></p>

“如果因为手术直播耽误了各位老师的行程，请万分海涵。”</p></p>

手术室的人并不多，手术室的空间很大，站二三十个人不会觉得拥挤。</p></p>

“卧槽，方教授你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我买了三十五分的火车，这只能改签了啊。”一个青年在人群中惊呼道。</p></p>

比较靠前的两个人，是这一次来培训的教授级“选手”，都是四十六七岁的中年。</p></p>

其中一人道：“方教授，其实这两天的学习，感觉意犹未尽，只可惜时间太过有限，而且操作机会太少。”</p></p>

“恨不得请方教授您过来我们医院，捆着讲解半个月。”</p></p>

“那各位老师，我们下次有机会再会。”</p></p>

“如果可以方便不走的话，等会儿我们一起聚餐，如果要急着赶回去的老师，外面有专车可以送去机场和高铁站。”</p></p>

“食堂里也还有饭，大家千万别饿着肚子！”</p></p>

“年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再聚一聚，到时候再相互学习一下。”方子业道。</p></p>

与上一次参会的都是全国的顶级大咖不同，这些人的基本功，肯定没有那么顶尖，所以即便方子业给了方向和理论，他们也很难快速地重复和开展。</p></p>

需要一到两次地重复讲解，深入剖析，才有机会让他们进入到功能重建术的门槛里来。</p></p>

因为人一旦做了事情，进入到了自己的节奏，反而觉得万事不必着急，慢慢往前推就是了。</p></p>

大家都不是闲人，真正可以不赶回去上班，就只有一个人。</p></p>

不过他也另有安排。</p></p>

方子业在疗养院门口亲自送完了所有人后，这才微微地舒了一口气。</p></p>

杜东临教授放下了挥舞的双手道：“方组长，我感觉你这个组长也是不容易啊。”</p></p>

“不仅要横跨我们两个组做手术，还得分管两个亚专科的教学！”</p></p>

“你们创伤外科的骨缺损治疗研修班，是在这周四开始吧？”</p></p>

方子业听懂了杜东临的意思，转身与他握手：“杜教授，我毕竟是创伤外科本家的，所以对我们创伤外科的东西掌握得比较深一些。”</p></p>

“所以敢讲！”</p></p>

“我在手外科只是半吊子，怕讲错就漏了馅！”方子业笑着回。</p></p>

杜东临就是说，创伤外科的研修班有四天，手外科的功能重建术，只有两天。</p></p>

可是，杜东临现在都已经开始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功能重建术了，方子业在临床手术中的教学，还是非常细致的。</p></p>

“方组长客气了，您就算说自己是手外科本家的，也没有任何一个同行敢不服气！”</p></p>

“他要是敢不服，你把名字给我！”</p></p>

“打不得的，我应该也骂得。”杜东临开玩笑道。</p></p>

“叶教授明天应该也会回来了吧？”方子业转了话题问。</p></p>

姚占忠教授闻言道：“暂时还不行，叶教授的母亲这一次的肺炎挺严重的，昨天还没有出ICU，估计得耽误一段时间。”</p></p>

“他还托我给方组长您道歉一声。”</p></p>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等会儿给叶教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p></p>

“家事还是要紧的！~”方子业挠了挠头。</p></p>

每个人都是社会关系的组成，叶伏生就算是知名教授，但他也有自己的妻儿父母，如今母亲病重，他都是硬拖了一天的手术才赶回去。</p></p>

如今请假，也是人之常情。</p></p>

“方组长，那我们现在，回去继续探讨病例？”</p></p>

“这一次收治的三个功能重建术，手术都结束了，预计周四左右就会出去！”姚占忠客气地问。</p></p>

他看着方子业都有点心疼，横跨两个组做事，其实也很累，而且听说方子业还经常出入实验室。</p></p>

所以他是在咨询，而不是在本能地邀请。</p></p>

“嗯，好，我们下周，争取先收一个糖尿病足，再收一个功能重建术练手，收一个畸形挛缩的找找手感。”方子业心里已经有了排布。</p></p>

“好，方组长这样安排最为合理了。”杜东临笑着道。</p></p>

糖尿病足是后续精进方向，是未来，功能重建术是现下个人手感最火热的术式，是激情，挛缩畸形的是大家的拿手好戏，是自信……</p></p>

下午的八点二十分。</p></p>

宮家和教授等人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p></p>

杜东临教授等人都已经离开。</p></p>

两个组已经形成了共识，手外科组的周末有教学的话，由手外科的人先和方子业探讨拟收治病例，如果是创伤外科组有教学的话，就由创伤外科先探讨。</p></p>

方子业就是个机器人一样。</p></p>

进来坐下时，方子业在洗杯子并送去消毒柜。</p></p>

家里的茶杯水杯有四套，一套手外科，一套创伤外科，一套熟悉的教授，一套外客，方子业每次招待人后，都会分类消毒整理好。</p></p>

“毅哥，你怎么不倒茶啊？”方子业回后，看着众人面前的水杯都空着，笑着问道。</p></p>

虽然这是他的屋里，可他要招呼很多人，也得清洗茶具，顾毅作为职称最低的，应该替他招呼一下。</p></p>

房志宽教授嗓子一紧道：“方组长，不是小顾不愿意倒茶，而是？”</p></p>

“唉，是我们都有些悲景伤情！”</p></p>

“今天是二十七号了，还有四天，一月份就结束了。”房志宽看向了宮家和教授。</p></p>

归期已定，离别必然。</p></p>

虽然大家是临时相聚，可相处了这么久，要说没有任何感情，那是不可能的。</p></p>

一起喝酒都喝得出来感情！</p></p>

“宫教授，要不今天我们不聊收治病人的事情，我走一下权限，把我想收的病人直接定了。”</p></p>

“我们出去一起吃个宵夜吧？不知道，我这样安排算不算僭越？！”方子业先问。</p></p>

宮家和闻言，双手捂了捂眼角，声音突然沙哑了起来：“我本以为，我可以走得很洒脱，我之前还劝房教授和严教授不要太伤感。”</p></p>

“临到头来，是我先压住了组里面的情绪和氛围。”</p></p>

“我是真的舍不得走啊，这一走，下一次就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p></p>

“人生不过浮游几万天，梦先占一半。”</p></p>

宮家和的语气萧瑟，感慨万千。</p></p>

他走，固然是升职，其实是对自己的人生上限锁上了另外一层框架，这回回去后，上限肯定被定死了！</p></p>

如果宮家和没有自己的理念和欲望的话，他就不会奔波千里来‘鸟不拉屎’的恩市疗养院了。</p></p>

“宫教授，以后会有机会再见面的。”方子业回道。</p></p>

“走吧，我请大家去吃点烧烤。”</p></p>

“给你们赔罪，希望你们可以不记恨我这个逃兵。”</p></p>

“我们创伤组比手外科组的临床课题进展延缓，都是我的个人原因。”</p></p>

“我喊人送我们过去……”宮家和也压住了自己的情绪。</p></p>

一行人便到了烧烤店。</p></p>

点好了烧烤和架子肉后，酒也摆在了各人的面前。</p></p>

顾毅因为要值班，所以就只能打包给他！</p></p>

宮家和举起酒杯道：“敬大家一杯，先谢谢房教授和严教授，之前在我们组那么难的情况下，都愿意陪着我一起熬。”</p></p>

“也谢谢小苗，小瞿，你们一直都奔波于临床一线，辛苦了。”</p></p>

“更谢谢方组长，从你来了之后，我们创伤组的手术量，病人量，都比之前更多了一些。”</p></p>

“而且，目前而言，除了一个患者走向了截肢这样的终末治疗方案，其余的患者，都是疗效满意。”</p></p>

“最近两个月，我们创伤外科组，是疗养院里，所有亚组里治疗率最高，出入院周转率最高的亚组！”</p></p>

“大家一起举杯，敬方组长。”宮家和提议。</p></p>

“这是大家一起的功劳，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方子业回道。</p></p>

一杯入肚后，本有些凝滞的氛围仿佛被一刀划开，各自都不提宮家和离开的事情。</p></p>

言谈甚欢，笑颜依旧。</p></p>

……</p></p>

方子业将烧烤和饮料打包进顾毅值班的办公室后，将东西丢下，搓了搓脸，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p></p>

特别是方子业，看起来是风光无限。</p></p>

可顾毅知道，宮家和就将离开这个地方，他的人生即将被定义。</p></p>

顾毅还知道，方子业的笑脸下面，藏着多少的压力。</p></p>

“子业，一起喝点饮料吧。”顾毅想了一下，还是开了一瓶雅哈冰咖啡给方子业。</p></p>

方子业耸着肩膀，没有抬头，声音因环境困闭显得有点沉闷：“毅哥你先吃！”</p></p>

音色有点清脆，年纪听起来也不大，只是疲色难藏。</p></p>

顾毅不禁笑着想，这就是成年人啊，这就是这个世界啊……</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