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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树下。
一袭雪白的身影坐在层生的水晶枝叶之下,圆桌耸立,茶香缭绕,指尖捏着一粒方糖。
“啪嗒。”
方糖落入红茶之中,晕出圈圈涟漪,如雪般渐渐融化。
倏然,那身影从椅子上起身,后退数步,远离了圆桌与红茶,像是受惊的动物,下意识远离令他恐惧的事物。
……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姿态?
苏明安的意识从创生者大会收回来后,便看见自己坐在圆桌前,往红茶里加方糖,这个行为根本不出自他的自我意识,像是自然而然就坐了下来。
“砰!”地一声,他一触须打飞了圆桌,瓷杯砸碎,方糖融化,他望向自己脊背的成百上千根枝叶,以及身后莹莹闪烁的世界树,骤然意识到了一点。
“共生”。
自己并不是支配了世界树,而是与世界树共享生命。故而,他有权操纵世界树的行为,世界树也有权操纵他的行为。刚才自己喝茶的举动,明显是世界树的意识做出来的——它想这么做。
他盯着破碎的圆桌和瓷杯许久,确认自己无法再坐在上面,才缓缓平复呼吸。
诺尔·阿金妮的记忆非常简单,作为草莓盟主一路通关门徒游戏,并无特别之处。唯一值得在意的是,记忆之初,有一双满含悲哀的绿色眼睛,阴影遮蔽了面孔,不知是谁。
苏明安闭上双眼,引动意识。
世界树的根系遍布罗瓦莎的每个角落,他要这些根系都凝出他的形体。这样一来,自己即使身在世界树中心,也相当于走遍了罗瓦莎每个角落。
其目标,当然是为了——
……
酒馆。
苏琉锦冒着赤雨冲入酒馆。
一路走来的朋友大多被白秋的银甲骑士杀死,只剩下一些幸存者,东倒西歪躺在酒馆里。
“卡莎!卡莎?”苏琉锦摇晃着他们的身躯。
“克雷西!”
“莱桑德,你还好吗?”
死寂。
金黄的酒杯倒在吧台,桌上的劣质肉块仍然未动,世界安静得犹如静止。每个昏迷者随时可能被死神夺走灵魂。
苏琉锦站在倒伏的躯体之间,拿起小刀,割向自己手臂。他的手臂上从手肘至肩头,用黑笔画了一条又一条线,分别标着“周一”“周二”“周三”类似的计数。今天是周六,苏琉锦将刀子停留在标着“周六”的黑线上,一刀切下,挖开一大块流淌着鲜血的肉。
他捧着这块“周六”黑线到“周日”黑线之间的肉块,细细切作十三块,强硬塞入每个昏迷者的口中,动作极度熟练。
一张十五六岁的稚嫩脸庞,毫无表情地望着人们吞下肉块,他们下意识舔舐、咀嚼、吞咽,像是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昏黄的酒馆灯光下,弥漫着烈酒味的空气中,人们缓缓睁开了眼,脸色逐渐红润。
“人都在这了吗?”苏琉锦环顾四周。
一位披散着橄榄色长发的女人擦干净嘴角,沉声道:“大家都在,就是……时莺那丫头和祈昼不见了。徽白去参加创生者大会了。”
“我去找祈昼。”苏琉锦当机立断。
他往外走了几步,却有一个男人挡在酒馆门口。
男人名叫斯年,酒红的头发下是一张充满野性与刀疤的脸孔,身材高大,肌肉勃发,只是轻轻一推,苏琉锦就后退了两步。
“您不能走。”
现在外面那么危险,要不是苏琉锦的血肉,他们不知道要昏迷到何时。苏琉锦的存在就是安全感的证明,他们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往外跑?
反正祈昼那个人,虽然聪明,但性情桀骜,队里没几个人喜欢他,怎么能让首领为他冒险?
苏琉锦抚摸胸口,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小时候,为了救徽白与祈昼,他曾将自己的心脏分给二人。
他在这第零届门徒游戏的经历,并不像苏明安设想的那么美好。不可能只要把血肉分给人们,人们就会无条件为他卖命。只是因为他是“大帝”,他声称被神明眷顾,才不至于沦为一块毫无反抗之力的食物。
但即使如此,缺乏力量依旧让他的每一步都捉襟见肘。一个集体中,倘若领衔者不具有绝对的压制力,凭人格魅力固然能支撑一时,但面临真正的利益抉择,不过是一触即溃的河堤。
这一刻,门口的阴影稍稍褪去。
梳着金色低马尾的青年走来,一掌推开斯年,看向苏琉锦。
“去吧。”徽白的声音平静。
——领袖拥有两个绝对帮助他的人物,不拘于任何利益冲突而改变立场,才不至于让这个团体崩裂。
至于这位领袖小时候的救援,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收买人心,到底是纯粹天真的水母大帝还是颇具心机的人设,或许是未解之谜。
苏琉锦离开了酒馆,一路跑到山坡。
赤雨之下,他望见了一个身影。
紫发青年站在山坡上,声嘶力竭地大吼:
“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啊!”
“果然——果然什么都不会改变!果然什么都无法反抗!司鹊——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苏琉锦走上山坡,望见祈昼手里捏着一个染血的花环。
……
“嗒。”
贫民窟。
狭窄的两壁红砖牵扯着散乱的电线,泥土与积水蓄积成流淌的灰黄色。
苏明安打着一柄红伞,走在贫民窟的巷道之间,望见了许多七倒八歪的躯体,也望见了一双双孩童脏污的眼睛。
“噔噔噔。”
他似乎只在漫无目的地散步,毫无意义地游荡。这时,他望见了一个奔跑的身影。
蓄着短发,方正脸,满是岁月蹉跎积淀的痕迹,一双发亮的眼睛,血迹顺着嘴角滑落,不停咳嗽。
——莫沉青。
苏明安记得这个中年男人,他曾经哀求自己改掉药物成分,去救他的女儿,然而他尚未等到苏明安从屋子里出来,就被议员蛊惑去了电视台,指认无辜的司鹊是幕后黑手,以换来药物。
如今他的女儿应该康复了吧。
可他为什么看上去在逃跑?
“……!”望见装束明显不属于贫民窟的苏明安,莫沉青步伐一顿,脸上显露出恐惧,换了个方向跑去。
苏明安不紧不慢跟着,脸上毫无表情,脊背拖曳着无色无形的枝叶,就像一棵没有情绪的树。
没跑过久,莫沉青剧烈咳嗽,体力不支一头栽倒,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肺部,鲜血顺着下巴流淌。
“求求你别过来了!”他朝苏明安大吼。
苏明安驻步,无声撑着红伞。
“你们这些什么大帝,什么教主,什么主人公……离我远一点吧!求求你们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想我和女儿活下去!世界的那些大事与我无关!”莫沉青一边咳嗽,一边痛呼:“药,我搞来了!我出卖良心搞来了!我们一家的生活终于要好起来了。为什么还盯着我不放,为什么还盯着我不放?”
那个叫“祈昼”的家伙嘴里说什么“莫沉青被写入剧本里了”,就要莫沉青一直寸步不离,莫沉青不想和那种家伙打交道。赤雨轰隆落下的那一刻,莫沉青感到不对,从背后捅了祈昼一刀子,连花环都不要了,急匆匆跑下了山坡,跑向家里。
——对,对,他要回家!
这场大雨无论是哪个皇亲贵族弄出来的,还是哪位神仙皇帝的阴谋,他莫沉青只在乎孩子。儿子出远门去了,生病的女儿可还在家里!
苏明安歪着脑袋。
他的目光让莫沉青感到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异人感,不像是面对一个人,更像是面对一朵枯死的花、一棵树。
不等苏明安说什么,莫沉青爬起来,朝着一个方向奋不顾身跑去。
苏明安依旧撑着红伞跟在后面。
不多时,他望见莫沉青冲进了一个简陋的房屋。
苏明安站在门口,隔着窗户的缝隙望着——床上躺着一个安静的少女,少女神情痛苦,盖着薄被,脸颊残留着雨丝,已经没有了呼吸。
“噗通。”
莫沉青忽然失去了力气,双膝猛地磕在地面。
他的额头紧贴地面,眼睛失去焦距,口中毫无间距地呢喃: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体质薄弱的人都撑不过去我的女儿怎么能撑过去我不该去山坡上编一个花环的春妮儿最后的时候我都不在她身边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就不该接近那个叫白秋的家伙他是王城的天才黑马我这个破老头算什么啊如果不是那样是不是至少还来得及抱一抱春妮儿……”
鲜红的湿气间,简陋的房屋在下一场赤雨。
透过鲜红的水雾,苏明安望见男人通红的双眼,他瞪着眼睛,咧开嘴角,露出茫然的笑容,忽然,他抬起头,盯着苏明安道:
“嘿……嘿嘿……够了!一定够的!”
“等明儿个,雨停了,先去做个工……我记得码头还在招临时工人,是日结,就是可能不会要我这种年纪的……对,用破衣服把头发包一包,再用草叶把胸前塞一塞,伪装出身材健壮,应该就能干活了,不知道能不能拿到3莎尔币。”
“晚上还能去酒馆上个晚班,那里在招看场子的,干到凌晨两点,应该能有4莎尔币。然后……对了,然后去郊外的山坡,给春妮儿采几朵凌晨的鲜花,编个花环,她一直念叨着呢。然后回家躺一会,白日继续上工……这样的话,应该能给春妮儿买一点营养品了,一盒卖5莎尔币,至于我,啃啃面包就够了,只需要1莎尔币就能吃饱……”
他哆哆嗦嗦解开怀里的破旧的布袋,这是少数没有沾染到红雨的东西,被他用身体紧紧护着,里面有一块黑面包,和一盒营养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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