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退走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张良冲进正殿时，正撞见两个军士在拆编钟架当柴烧。青铜钟坠地的轰鸣声中，他瞥见刘邦翘着腿坐在御案上，正用传国玉玺蘸朱砂涂改军令——那方寸大小的和田玉上，&#34；既寿永昌&#34；的刻痕正被&#34；沛公令&#34；三个歪扭的字覆盖。

&#34；谁献策封关？&#34；张良劈手夺过染红的军令。竹简边沿还沾着糕饼碎屑，显然是刘邦边吃边写的。

刘邦下意识摸了下鼻子，这是他说谎时的习惯动作：&#34；就那个...有个二傻子出的主意。说什么扼守险要...&#34；

张良将染血的军令拍在案上，朱砂印蹭花了刚送来的北方战报——那上面写着项羽在巨鹿坑杀二十万秦军的消息。

&#34；沛公可知楚军士卒如何磨剑？&#34；张良突然抓起案头铜匜，将清水泼在北方舆图上。水流顺着&#34；漳水&#34；字样蜿蜒而下，在&#34；新安&#34；处积成暗红水洼——那里正是项羽屠城之地。

刘邦的脚从案上滑下来，赤足踩到冰凉的铜匜。张良拾起他踢落的麦饼，掰开露出半截草根：&#34；楚人把这叫‘怀王饼’，怀王遣刘邦西征时，楚军粮草掺了三成草料。&#34；

殿外忽然传来萧何的惊叫，接着是竹简坍塌的声响。张良趁机抽出舆图下压着的刑徒名册，翻到&#34；骊山&#34；那卷：&#34；章邯降楚时，二十万刑徒一夜尽墨。如今项羽携四十万胜兵南下...&#34；

&#34；老子有函谷关天险！&#34；刘邦突然跳上御案，打翻的朱砂染红袜履，&#34；当年秦始皇...&#34；

&#34；秦始皇死在沙丘时，巡游队伍就是用这冰鉴保存鲍鱼。&#34；张良踢开角落的青铜冰鉴，腐烂的鱼腥味顿时弥漫大殿，&#34；沛公此刻坐的，是赵高给胡亥讲鹿马之辩的席位。&#34；

张良抽出佩剑划破掌心，血滴在北方舆图上：&#34；若沛公此刻锁关，明日项羽破关时流的血，会比巨鹿城下的血渠更深。那可是四十万大军呐！&#34；

他蘸血在函谷关位置画了个叉，&#34；退守灞上，开城迎项王，这才是活棋。&#34；

刘邦盯着舆图上晕开的血渍，忽然抓起染血的麦饼咬了一口：&#34；传令！把武库的青铜鼎都给项王送去！&#34；他吐掉嘴里的草根，咧嘴笑了，&#34；就说我老刘替他看着关中宝贝，连阿房宫的门闩都没碰过！&#34；

当夜汉军拔营时，刘邦最后回望咸阳宫。他看见子婴独自坐在十二金人像下，正用断剑刮去铜像上的&#34；皇帝铭文&#34；。

寒风吹散刮下的铜绿，像极了当年骊山刑徒身上飘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