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航海日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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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纪904年，安娜贝尔女王号，于未知海域。

「10月6日，自知晓我们徘徊于那人迹罕至的边缘，整日惶恐不安。

「虽然不是没从那里面出来过的家伙，但听说这些归来者，无一不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浑浑噩噩，像是活在梦里一样。

「我有个朋友，就曾无意间被风暴卷入那里。我见过他的模样，所以很清楚，那里绝不会是传闻中，什么充满机遇的好地方。

「这次旅行结束，我们是否也会和他一样，魂不守舍、一言不发，仿佛只是死去后被召回的活死人。

「为了不让大家恐慌，我向伙计们隐瞒了我无意察觉到的异常。毕竟，要把船开回去，离开了水手们，可做不成事。

「当然，我可不会坐以待毙。在风暴稍微平静了些后，我终于找到时机，能和那位神秘的船长交谈。然而谈话的结果并不让人满意。

「你以为出海前让你们写的遗嘱，是在开玩笑？这是他的原话。

「开什么玩笑，大家出来是为了求财，但有命拿没命花的钱币，我宁可不要！

「我们吵了一架，很激烈，本以为会泄露谈话的内容。后来问过船员，那天他们什么也没听见，反倒问起我究竟去船长室干了什么，一言不发的。

「是那群施法者对房间动了手脚。他们用了所谓的魔法，把我们的交谈声音给遮蔽掉了。看来他们比我更不希望船员有所动摇。

「更让我在意的，是船长另一些话语。他说我们应该感到荣幸，并且是不得不感到荣幸。

「如何得到荣耀，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不想以手足无措的经历，成为我而后炫耀的资本。

「当我提起原路返航的请求，他却嗤笑我的无知。

「那无言的摇头是什么意思？真让人火大。」

「11月25日，我必须得将我们的境况公之于众了，因为事情正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在与船长的激烈争论后，我全力使自己头脑冷静下来。当然，这不代表我接受了现状，船长那边是靠不住了，我得自己想些法子。

「本不想引起恐慌，我利用自己的职位，让舵手打转了船舵。想凭借我的记忆与方向感，将航线转向，掉头回到熟悉的海域。

「幸好船长除了用餐，就不曾从房间出来过，不然就暴露了我的行为。

「我知道这是严重的失职与背叛，但为了全体船员以及我自己的安危，必须要有人做出这个决定。

「可事情却并非我预料那样容易。

「风暴仿佛永远不会停歇，虽然已经不似之前那样猛烈，但依旧搅动着大海。我向海洋之神祈祷，却没有任何奇迹降临。

「更可怕的是，即使海路颠簸，航行了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让我们远离这片海域的边缘。但事实是，我们依旧徘徊在这附近。

「仿佛罗盘失去了它的作用。或者说，正常的罗盘在这里就不起效果，也许那副方向奇怪的罗盘有着意义？但看船长的状态，他是不会说的。

「黑雾海的常年被迷雾笼罩，我此时甚至能察觉到空气中已经有了丝丝白雾，让视野开始受限。

「那片地方，仿佛在拖拉着我们，往它的深处而去，不得自由。

「我决定今晚就在下层甲板，将船员召集，给他们说明状况。此时，已经不是考虑是否导致哗变的时候了。」

「12月6日，我们失败了。

「那群施法者，是船长的人！或者说，船长是施法者们的下属。我早该想到这些。

「在那天聚会后，很幸运船员并未太过应激。也许是近一年来，我给他们留下的印象起了作用。

「他们相信我的指挥与承诺，当然也许是他们自己也早已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没有说出来，只差我这一个领头冲锋的存在。

「我们预谋发起哗变，迫使船长告诉我们远离的方法。

「准备工作很顺利，毕竟走的航线人迹罕至，也没遇见过海盗。军械库的东西安稳地放在那里，不曾有人动过。

「在乌云彻底散去的日子，我们闯进了船长室，用武力束缚了船长。本想利用审讯的方式，结束这场闹剧。但那些人展现了可怕的手段。

「那群施法者。

「仿佛我们的所有举措，都在他们的监视下。

「还未来得及对船长动手，他们就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我们身旁，利用那些可怕的手法，将房间内的船员活生生烤成了碳灰！

「他们留下我，只是看中了我的威信，希望我给船员们一个交代。

「他们不在乎我们，同样也不在乎船长，他们只希望我们将船开进那片水域。

「开往他们期望的地方。」

「1月15日，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海上度过冬末节，还是这种地方。

「自那次事件之后，他们接管了航向的规划。船员们的矛盾，被暂时压制住了，通过他们那些可怕的手法。

「我感觉此时就像是个工具，终于明白了船长是怎样的心情。虽然他已经化作的灰烬，我永远也无法告知他了。

「这里是黑雾海的边缘，比起可怕的风暴，我更恐惧这平静的海面，以及那无处不在浓雾。这些雾气仿佛是湿滑的黏液，让人浑身发毛。

「我愈发察觉自己状态不正常，即使我是一名亚龙人，对所谓的异常变化有着天然的抵抗力。

「那些普通的船员可不像我这样幸运，他们的身体日益消耗，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蚕食着它们。

「只有那些施法者，他们依然和没事人一样。」

安可看到这里，皱起了眉头。

她意识到笔记的主人此时在遭遇什么，是高浓度魔力下的侵蚀症状。

只是边缘地带，就有如此夸张的程度吗？不愧是与星落齐名的禁区，虽然那时他们应该对于这个概念还挺模糊的。

「魔法纪905年，安娜贝尔女王号，黑雾海边缘。

「1月22日，该死，虽然早已听说过这片海域的奇怪，但没想到事发如此突然。

「短短一周的时间，已经有三名船员失踪了。这四周都是海水，他们能藏在哪里？总不能跳船吧，那些驳船都完好地放在那里，总不能是长了翅膀，逃到了天上！

「要不是为了查点船员的状况，差点没发现这事。剩下的船员精神也出现了异常，要不然少了人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总说自己看到了过去的影子。哼，临终回忆这套还是少些好。

「倒是身体上的变化值得我注意。发生状况的家伙，鼓起了脓疮，像是被什么毒物侵染。我找到那些施法者，请求他们出手。

「兴许是他们还需要人手操持这艘巨船，居然立即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