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五间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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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魂长歌

大胤景和元年，料峭春寒裹挟着雨丝掠过姑苏城青瓦。护城河上雾气氤氲，画舫的灯笼在水波中碎成点点金芒，而毗邻寒山寺的墨庐书院，却在晨钟暮鼓声中悄然揭下素白封条。七十二级青石台阶上，年逾古稀的陆文渊抚过门楣上斑驳的\"墨\"字，指腹触到凹陷处残留的朱砂——那是祖父陆明渊临终前，用染血的银铃残片刻下的印记。

此刻的京城，紫宸殿飞檐上的铜铃被北风吹得急响。吏部尚书周怀瑾跪在丹墀下，蟒袍暗纹在烛火中泛着冷光。他袖中藏着的密信写满西域文字，末尾印着半枚玄铁印记——与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影阁\"令牌如出一辙。而在漠北草原深处，柔然王帐内升起幽蓝篝火，戴着青铜面具的国师正将活人推入盛满蛊虫的铜鼎，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气息里，隐隐传来银铃破碎的声响。

墨庐书院的紫藤架下，苏砚倚着太湖石研读兵书。十六岁的少年眉目清朗，腰间玉佩却泛着诡异的暗红。每当夫子讲解五间秘术，玉佩便会发烫，烫得他想起七岁那年，那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将玉佩塞进他怀中，只说了句\"莫负墨姓\"便消失在暴雨里。此刻，他忽然嗅到一缕龙涎香，抬头只见穿月白襦裙的少女立在回廊转角，手中团扇轻摇，扇面上画着半枚银铃。

子夜，更鼓声惊起寒鸦。苏砚被清越的银铃声唤醒，推开雕花窗，雨幕中赤色面纱翻飞如血。\"沈墨白的传承，不该落在有心人的算计中。\"女子声如碎玉，信笺脱手时甩出三枚透骨钉，精准钉入暗处窥探的影阁杀手咽喉。苏砚展开密卷，西域密语在月光下泛着荧光，末尾的银铃图案竟与白天少女扇面的印记严丝合缝。

与此同时，暗影司地牢深处，楚昭凝视着新送来的尸身。死者是负责漕运的六品官员，眉心三点血痕呈品字形排列，伤口处凝结着紫黑色的毒痂。当仵作取出死者喉间的微型弩箭时，楚昭瞳孔骤缩——这改良版的玄铁机关，分明是五十年前墨公子的独门暗器。他握紧腰间绣春刀，刀柄上的五间暗纹与密函上的影阁标记相互映照。

七日后，江南诗会在墨庐举办。周怀瑾的义子周子谦摇着湘妃竹扇步入书院，腰间羊脂玉佩与苏砚的家传玉佩竟发出共鸣。当苏砚分析\"死间者，外为诈事于敌，吾间借之以成任也\"时，周子谦突然冷笑：\"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弃子罢了。\"话音未落，窗外暴雨倾盆，赤色面纱女子破窗而入，手中银铃骤响，震碎了周子谦暗藏毒针的折扇。

月圆之夜，影阁杀手如黑鸦般围聚墨庐。周子谦撕下伪装，露出与墨公子七分相似的面容，身后柔然国师操控着数十名被蛊虫寄生的死士。楚昭率暗影司精锐从水道潜入，却见苏砚的玉佩与女子的银铃迸发金光，交织成的五间阵图中，浮现出沈墨白与阿依娜并肩作战的虚影。\"五间之道，在于守心！\"苏砚将玉佩嵌入暗影司祖传的玄铁匣，机关启动的瞬间，地脉中涌出的灵力化作金龙，直冲云霄。

混战中，周子谦的面具碎裂，露出额间的影舞符文。楚昭挥刀斩断他操控死士的蛊虫丝线，而苏砚则用五间阵困住国师。当银铃与玉佩彻底融合，空中浮现出沈墨白留下的血字箴言，柔然国师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飞灰消散在晨光中。周怀瑾在宫中被生擒时，怀中掉出的正是记载着五间禁术的残破《墨经》。

战后，楚昭在暗影司设立\"墨阁\"，苏砚与赤色面纱女子（阿依娜之徒叶清霜）共同编纂新的五间典籍。墨庐书院的演武场上，弟子们演练的不再是杀人技巧，而是用五间智慧识破阴谋。每逢雨夜，寒山寺的钟声里，总有人听见银铃与玉佩的清响，看见白衣少年与赤色身影，在月光下守护着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