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既然掉马，那就秀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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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掉马，那就秀一把

瞧见程夫子的身影，周坚当即如屁股扎针，一弹而起。</p>

齐政也面色微变，恭敬之下带着几分谨慎地起身行礼。</p>

程夫子摆了摆手，笑望着齐政，“没想到啊没想到，周家竟能找到你这样一个书童，而你这样的人，竟然会真的是一个书童。”</p>

齐政欠身，试探道：“夫子谬赞了，学生才疏学浅，方才肆意妄言，还请夫子勿怪。”</p>

程夫子摆了摆手，浑然不觉齐政言语中的试探，抑或是觉得那根本无所谓，笑着道：“不怪不怪，说得很好，怎么会怪！你给我也是启发良多啊！”</p>

他直接坐下，也示意齐政坐在他对面，认真道：“你觉得，我的教法是不是有问题？”</p>

齐政瞬间一惊，他果然知道自己方才的讲述。</p>

旋即他也反应了过来，怪不得昨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程夫子会突然提出让自己旁听，原来竟是这么回事。</p>

可前因后果虽然明白，这位盛名远扬的江南大儒一开口便是这种问题，依旧让他有些难以招架。</p>

这到底是言语试探还是真心发问，他有些拿不准，因为他并不能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品行。</p>

好在这种情况他也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驾轻就熟。</p>

于是，他连忙避席起身，“夫子言重了，小人只是一名书童，得夫子之恩，才得以入内旁听，何德何能，敢对夫子之学问横加置喙。”</p>

程夫子也不是不谙世事的腐儒，虽然没有齐政脑子反应快，但稍一琢磨也明白了齐政惶恐的原因，哈哈一笑，“你啊，想多了。”</p>

他示意齐政坐下，然后道：“我这么问，自然是觉得你值得此问，就比如周坚，你看他，听我的课，就跟天书一样，但听你的讲述，就很快理解了，成效还很好。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p>

齐政暗松了一口气，接话道：“夫子之谦虚自省实在令小人佩服。但我家公子只是个例，夫子博学广识，学问渊博，创办私塾以来，也是有口皆碑，从未听过有谁说过夫子教育无方。我家公子只是因为基础稍弱了些，又是插班入学，故而跟不上夫子的进度。”</p>

程夫子摆了摆手，“但我这个毕竟是私塾啊，不是书院，是不是还是该以奠基为主？就像周坚，以他的学问，你的讲述，他能完全明白，说明脑子没问题，但我与他旁征博引，他却听不懂，如此一看，不就是我的方法错了。”</p>

齐政想了想，正要开口，一直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周坚悄悄举了举手，轻咳一声，“咳咳，那个，我有个提议，你们讨论能不能不要句句都带上我？”</p>

话音刚落，程夫子扭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周坚登时一怂，把手一收，“倒也没事，你们继续......继续......带......随便带......”</p>

齐政接着道：“小人愚见，夫子之问，实则涉及到一个现实与定位的问题。”</p>

“所谓定位，就好比朝堂之官，不是随意行事的。你是几品，担任何职，那自然就决定了你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在这之外的抱负也好理想也罢，便暂时只能隐忍，这是现实所限；”</p>

“又比如市场上的铺子，同样是卖首饰，你是卖给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便决定了你的选品、价格、店铺风格、货品包装甚至接待之法等。”</p>

“夫子的私塾之中，入学的弟子通常是何水平，夫子欲将此私塾打造成什么样，培育出什么样的弟子，希望他们在私塾结业之后是何水平，便应该选择对应的教学之道。这些是夫子自专之事，小人不敢妄言。”</p>

“定位......”</p>

程夫子默默听完，捻着胡须，不住颔首，“原来如此。齐政，没想到你竟还能从商贾之事上提炼知识，真乃大才！”</p>

“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小人不过是遵圣人之教诲罢了。”</p>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真是滑不溜秋的！”</p>

程夫子伸手虚点了点齐政，笑着直接说出了实情，“昨日好奇，便听了听你与周坚讲述报任安书的内容，你两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让我大受震撼，着实喜爱。可有全诗？”</p>

齐政笑着点头，“有的。全诗叫做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夫子尽可拿去使用，但还请不要泄露作者，小人目前之身份恐多有不便。”</p>

程夫子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呢喃着齐政的诗，眼中从激赏，到回忆，最后神色复杂地仰头望向窗外，“是啊，少壮工夫老始成，如今又还有多少人能够安下心来，潜心治学呢！”</p>

齐政笑着道：“夫子，小人想问你个问题。”</p>

“嗯？”</p>

“当年您求学的时候，您的恩师是不是也感慨过世风日下，学风不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