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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身负重任的齐政有了坐进马车的资格。</p>
靠坐在马车的棚壁上，他在脑海中回忆起昨夜翻过的那些书册。</p>
从那里面，他终于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p>
这里也有炎黄蚩尤，也有三皇五帝，直到唐末，都是他所熟悉的历史。</p>
但在唐末五代十国的混战中，柴荣没有早死，英明而伟大地完成了自己十年开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的志向，历史便就此走向了不同。</p>
虽然没了大宋，虽然大周完成了一统，但气候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北面草原部族接连崛起，大周凭借开国数代英主积攒的雄厚国力，坚定而悲壮地陷入了跟草原长达百余年的漫长消耗，最后社稷轰然崩塌。</p>
随后便开始了长达两百年的天下混战再现，游牧与农耕，异族与正朔，东西对战，南北并立，征伐不休，万民哀嚎。</p>
在七十余年前，随着占据江南膏腴之地的大梁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北伐成功，问鼎中原，天下形势终于渐渐明朗安定。</p>
如今齐政所在的大梁朝，定都中京，算时间约莫是元明之际，算疆域又大致和历史上的北宋相近，北面还有定都燕京的草原政权大渊，西面也有割据自立的西凉。</p>
虽暂时没有迫在眉睫的战乱之忧，但天下也称不上完全的太平......</p>
坐在一旁的周家公子周坚看着闭目安坐的齐政，有些不悦地开口，“你怎么半点不担心？”</p>
神游天下的齐政回过神来，呵呵一笑，“我看公子精神抖擞，显然信心十足，公子都不担心，小人有什么好担心的。”</p>
周坚皱眉，“我不担心是因为有你啊！”</p>
齐政闻言一愣，“咳咳，公子，这当面考较学问之事，小人岂能代劳啊！”</p>
周坚狐疑地看着他，脑袋一歪，声音一低，“你既是母亲专门买来的，肯定不简单，是不是有什么秘法可以教我？”</p>
齐政再度摇头，“学识之事，讲究日积月累，滴水穿石，哪有什么秘法。”</p>
“那就是你在程府有什么人脉？”</p>
“我都卖身为奴了，怎么可能有那等人脉？”</p>
“那你能预测到程先生会如何考较我？”</p>
“公子昨晚睡觉是不是没盖屁股？”</p>
“那完了！”</p>
周坚朝棚壁上一靠，身子一垮，瘪着嘴手一摊，“那还去个屁啊！就我这能耐，能通过才怪！”</p>
看着颇有自知之明的周坚，齐政不禁扯了扯嘴角。</p>
但你考不上不影响你的生活，我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啊。</p>
所以齐政开口鼓舞道：“公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就有惊喜呢？”</p>
“有啥惊喜啊，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还能不知道吗？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p>
“兴许公子有什么别的本事不自知呢？”</p>
“你能不知道你自己那话儿多大吗？”</p>
周坚翻了个白眼，说着就要喊管家调头回去。</p>
齐政嘴角一扯，虽然说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他娘的糙了。</p>
他连忙拦着，“公子别慌，且不说你就这么回去会引来责骂，就按你方才说的，你的学识想来夫人也是清楚的，但她还是让小人陪着你去，有没有可能夫人有什么暗中布置呢？”</p>
说着他还朝着周坚递了个饱含深意的眼神。</p>
至于是不是真的，管他呢！</p>
周坚闻言一怔，旋即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啊对对对！我是个什么东西我娘能不清楚嘛！她既然敢让我去考，肯定就有让我考中的把握。”</p>
说完他赞赏地看着齐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若不是你聪明，本公子差点犯了大错！”</p>
齐政陪着笑脸，笑容的底色却充满了苦涩。</p>
摊上这么个公子，他是真的头疼了。</p>
马车碾过清晨的街道，没多久便来到了程府不远处。</p>
就在管家打算将马车驾驶到程府门口时，齐政却突然提议道：“公子，许管家，咱们就把马车停在这儿，走过去吧。”</p>
周坚掀开帘子瞅了一眼，看着那长长一截路，正要拒绝，没想到管家却连连点头，“齐政说得对，公子，咱们走过去吧！”</p>
周坚看了看齐政，又看了看管家，那目光仿佛在说，你们这样显得我很傻啊！</p>
“咳咳，本公子也正有此意，下车吧！”</p>
周坚微微颔首，神色如常地跳下马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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