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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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地

轮到袁虎时，他闷头踌躇了片刻，才站起来走到前面，可能是觉得在儿女妻子面前这样太丢脸，还先灌了几口酒，这才娓娓道来。</p>

“我爹是宁古塔的披甲人，给朝廷守边，康熙十二年，吴三桂造反，上头说我们屯‘通匪’，派兵屠村。”</p>

“我爹把我塞进地窖，自己拎着柴刀冲出去……等我后来终于有胆儿爬出来，全村就剩我一个活人。”</p>

“后来我被抓去给盛京的参领当奴才，那畜生爱拿人试箭射着玩儿，我看到很多的小孩子被他买来抢来这么干，后来，我趁他喝醉，偷了点儿银子，逃进长白山……然后遇上白灾，差点儿没死在山坳里，是我媳妇救的我，我就跟我媳妇在一起了。”</p>

袁虎媳妇赵湾湾挑眉，大大方方应对四周的揶揄视线。</p>

老娘救的男人，叫他以身相许又咋了？还便宜他了呢！</p>

夜色越浓。</p>

火盆里爆了个火星子，噼啪一响。</p>

淹没在屋内一句句最直白却饱含情感的话语中。</p>

越说越群情激愤。</p>

最终，老参帮的帮主施春艳振臂一呼：“打倒狗皇帝！打倒狗官府！”</p>

她那声音又高又亮，带动着众人纷纷喊口号。</p>

“打倒狗皇帝！打倒狗官府！”</p>

“跪着活，不如站着死！”</p>

“横竖都是死，老子要拉几个黑乌鸦垫背！”</p>

殷灵毓重新走回最前方，环视一周，举起手往下压了压，等底下的人逐渐安静下来才开口。</p>

“粮，我有，铁，我有，活路，我也有。”</p>

“但丑话说前头，跟着我，得守规矩，不欺老弱，不辱妇女，令行禁止，缴获归公。”</p>

“当然，我也会保证，只要我在一天，大家就能吃饱，穿暖，当个堂堂正正的人！”</p>

众人扯着嗓子应和。</p>

“不欺负老弱妇孺？这规矩正！咱不是畜生！”</p>

“得嘞！殷把头说咋干就咋干！脑袋掉了碗大个疤！”</p>

“殷把头仁义！咱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了！死了也能闭眼！”</p>

“早该这么干了！谁乐意当一辈子山耗子？！跟着殷把头闯条明路！”</p>

赵湾湾一脚踩在凳子上：“说得好！老娘受够了躲躲藏藏！往后咱的娃儿必须挺直腰杆活！”</p>

施春艳吼道：“都听真亮儿喽！往后谁坏规矩，老娘第一个剁了他爪子！”</p>

半大孩子跟着叫嚷：“我也要打黑乌鸦！给我爹报仇！”</p>

人心齐是第一步，而共同的敌人，一致的目标，都是让群体更加凝聚的好办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