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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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拎着食盒从店中跑出，薛瑛立刻掀开帘子，“快上来，香死我了！”</p>

京中前几日开始下雪，街上雾蒙蒙的，一开口就会哈出一团白气。</p>

程明簌往前走了几步，听到那道清脆的话语声后又回头。</p>

刚刚停在路边的马车帘子被掀开，里面探出个娇俏明丽的少女。</p>

风搅着雪粒子抽打在车帘上，里面的人撩开厚毡帘的一角，寒气猛地钻进马车中。少女颈间一圈蓬松的白狐毛领子立刻沾满了细碎的雪沫，她只露出一张冻得微红的小脸，鼻尖尤其红得厉害，被风一吹，少女冷得缩了缩脖子，她像冰天雪地里捧出的一尊暖玉观音，只是这观音被寒气一激，眼底也洇出一点湿漉漉的水光，只一瞬，她就躲回了车厢中。</p>

程明簌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放下的帘子，前几日听说，武宁侯府的二小姐病了，几个同窗很伤心，因为要好一阵子没法在诗会上看到二小姐的身影。</p>

如今她出来，应当是病好了，怎么那么娇弱，病个不停，侯府难不成亏待她？</p>

没有像前世那样有侯府的扶持，程明簌日子过得拮据，笔墨纸砚都要省着用。</p>

天寒时书肆里人不多，很安静。程明簌坐在架子后正在看游记，突然，外间吵闹起来，似乎有一群人进入，本来窝在柜台后打瞌睡的掌柜猛地惊醒，赶忙出去迎接。</p>

“你们这儿最好的笔墨是什么？”</p>

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一如既往的跋扈。</p>

程明簌翻书的动作顿住，透过架子间的空隙，看到薛瑛站在店中，身旁跟着好几个护卫，乌泱泱一群人，架势十足。</p>

掌柜认出这是侯府的贵女，不由正色，亲自为她介绍。</p>

她也不懂这些，就一个要求，要最贵的，最贵的就是最好的。</p>

一两佳墨比一两黄金还贵，薛瑛眼睛也不眨地买了一大块，掌柜小心翼翼地打包好，递给她身旁的侍女。</p>

薛瑛随便翻了翻架子上的书，回想薛徵平日都看的什么书，然后问道：“前朝吴子的《清檀赋》有没有？”</p>

“有的有的。”掌柜引她过去，殷勤介绍，“这书刻板不常有，我们铺子里大概有一本。”</p>

薛瑛跟着他，穿过几个架子，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抬起头回视。</p>

目光相接，薛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p>

出门没看黄历，竟然碰到程明簌那个瘟神。</p>

程明簌诧异她竟然大冬天会想到来书肆买书，她每次碰见到他时好像都有些害怕，但是又憋不住小姐脾气，才对视几眼，薛瑛便道：“看什么看。”</p>

程明簌：“……”</p>

掌柜翻了翻架子没找到，最后看向程明簌握在手中的那本，“原来在这位郎君手中。”</p>

薛瑛“哦”一声，不以为然，“给我。”</p>

程明簌握着书，失笑，“薛二姑娘，这好像是在下先拿的吧”</p>

“你又没付钱。”</p>

“现在就付了。”程明簌笑眯眯地问掌柜：“多少钱？”</p>

掌柜说了个数，他看上去很为难，他不想得罪客人，但更不想得罪薛二小姐。</p>

程明簌翻了翻荷包，取出银钱，“好了，我买了。”</p>

薛瑛急道：“我付双倍！”</p>

程明簌侧身就要离开，“不卖。”</p>

薛瑛觉得他就是奸诈，喜欢和人作对，还是那么讨厌！</p>

她气不过，忍来忍去还是没管住自己的脚，有长长的披风遮掩，程明簌没有瞧见，被她的伸出来的脚尖绊了一个踉跄。</p>

程明簌扶着架子堪堪站稳，回头，薛瑛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p>

他不禁啼笑皆非，明明那么害怕他，可是又总忍不住使些小手段报复。</p>

程明簌刚要说什么，这时，又有人走进店中，携着一身飞舞的雪粒，凉气顿时袭来。</p>

本来还跋扈得意的薛瑛突然瞪大眼睛，一见到来人，眼皮一跳，手忙脚乱，竟然慌不择路到往程明簌身后躲去。</p>

她揪住程明簌的衣服，埋在他身后，生怕被刚刚进来的人看到。</p>

“掌柜的。”那人开口，声音低沉，“上次的书抄好了。”</p>

“真是麻烦齐郎君了，大雪天还过来一趟。”掌柜迎上去，“这是工钱。”</p>

“多谢。”齐韫点了点头，将钱接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