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破败，还是破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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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p>

粗暴的喝令声此起彼伏！</p>

那些跪在地上的原北燕士兵，如同待宰的羔羊，被粗暴地驱赶着，手忙脚乱地脱下破旧的皮甲，交出锈迹斑斑的刀枪。</p>

稍有迟疑或动作稍慢者，立刻迎来金吾卫毫不留情的刀鞘重击或拳打脚踢！</p>

惨叫声、闷哼声、哭泣声混杂在一起！</p>

整个过程迅疾而冷酷！</p>

毛梦极如同冰冷的石像，按刀伫立在城门中央，枯瘦的身影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煞气，那双阴鸷的眼睛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要冻结！</p>

仅仅片刻，城门防务已被彻底接管，原守军如同丧家之犬般被集中看押在城墙角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p>

车队继续前行，碾过肮脏的街道，穿过一片片破败的街区，最终来到位于城中心、原北燕王庭的宫殿——如今已被改造成大乾世子行辕。</p>

宫殿群规模宏大，飞檐斗拱依稀可见昔日的辉煌，但此刻却难掩破败与颓丧。</p>

琉璃瓦残缺不全，朱漆剥落露出腐朽的木胎，巨大的蟠龙石柱上布满了刀痕箭孔，如同饱经沧桑的老人身上的伤痕。</p>

巨大的宫门半开，门上的铜钉锈迹斑斑。</p>

庭院内杂草丛生，枯黄的蒿草足有半人高，在寒风中摇曳。</p>

积雪未扫，混杂着泥土和垃圾，一片狼藉荒凉景象。</p>

只有门口新换的、黑底金字的“敕造摄政王世子行辕”牌匾，在寒风中显得格外醒目，昭示着这里新的主人和新的秩序。</p>

林臻在亲卫的簇拥下，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步入空旷阴冷的正殿。</p>

殿内空间极大，由数十根巨大的蟠龙柱支撑着高阔的穹顶。</p>

穹顶的彩绘早已褪色剥落，露出灰暗的底色，显得斑驳陆离。</p>

地面铺着巨大的青石板，缝隙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p>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尘土气息和一种陈旧的、属于前朝王室的、已然腐朽的奢靡余味。</p>

殿中央，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案几上，堆积着厚厚的卷宗和摊开的地图。</p>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面容清癯、眼神睿智沉稳的文士早已等候在此，见到林臻，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师父！一路辛苦！北地苦寒，您受累了！”</p>

“寒舟，不必多礼。”林臻走到案几前，并未落座，目光直接落在摊开的、标注着“北燕全境”的精细地图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紫檀桌面，</p>

“说吧，情况如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p>

“回师父，”萧寒舟神色凝重，指着地图上被朱砂笔圈出的几个区域，“形势比预想的更为严峻。王庭虽降，但其统治根基——各大部落酋长，表面递上降表，口称臣服，实则阳奉阴违，拥兵自重，割据一方，视朝廷法度如无物！</p>

尤以盘踞阴山南麓、水草丰美之地的黑水部酋长赫连铁树，和占据河套草原、控扼东西商路的秃鹫部酋长兀良合台，势力最为强横！据密报，赫连铁树麾下控弦之士不下万五，皆为剽悍骑兵！兀良合台亦有精骑近万！他们拒不执行朝廷改土归流之令，拒绝清点部落人口、丈量草场土地、缴纳赋税贡马！其领地之内，朝廷政令如同废纸！派去的宣抚使，或被驱逐，或被软禁，甚至有去无回！”</p>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手指重重戳在“黑水部”的位置，</p>

“更据可靠密报，赫连铁树暗中与逃亡的北燕王族余孽——小王子拓跋野勾结！为其提供庇护、粮草，甚至兵马！图谋不轨之心，昭然若揭！”</p>

林臻眼神冰冷，手指在地图上“黑水部”的位置重重一点，仿佛要将那一点戳穿：“跳梁小丑！不知死活！还有呢？”</p>

“民生凋敝，百业萧条，已至危如累卵之境！”萧寒舟拿起一份卷宗，声音沉重，“连年战乱，壮丁死伤枕藉，田地荒芜。去岁又逢百年不遇之大雪灾，冻毙牛羊无数，压垮房屋无算！北燕各地粮荒严重，饿殍遍野！入冬以来，已发生数十起饥民抢粮事件！</p>

官府无力镇压，甚至有官吏被暴民所杀！盗匪横行，尤以黑风’、断魂谷两股马贼最为猖獗！其首领皆凶悍异常，麾下亡命之徒数百，动辄劫掠商队，洗劫村落，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官府形同虚设！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几成燎原之势！”</p>